“可是……”顧鵲有些遲疑,“咱們只要進京了,他遲早會找上門來。”
聽爹說,他已經找他們很久很久了,一直不曾死過心。
“他找任他找,與我們何干,我們現在是孃的孩子。”顧城一臉嚴肅。
顧鵲沉默片刻,也點了點頭。
是的,他們的娘,現在叫喬連連。
“顧城,顧鵲,你倆不熱嗎?”外頭又響起了熟悉的聲音。
兄妹倆臉上迅速掛起笑容,高高的應了一聲,“就來。”
然後跳下了馬車。
喬連連已經找了個樹蔭,抱着兩個孩子在乘涼了。
顧城和顧鵲剛偎過去,她就遞了一杯冰水過來,“喝點,別貪多,小心拉肚子,咱們路上不方便,真拉肚子了可能出恭都找不到地方。”
和所有的親孃一樣,疼愛孩子,又避免不了幾分絮叨。
可顧城一點都不討厭她的絮叨。
如果可以,他想聽一輩子。
……
一行人七月底出發,走走停停,經過了七八個郡城,三四個府城,走了快倆月,纔算是到了京城。
九月中旬,天氣已經涼快許多。
沒了汗流浹背,幾個孩子都很精神,尤其三個小的,紛紛撩起簾子往外探頭。
就連李春花都忍不住一直往外瞥。
她自小生在李家村,去過最遠的地方是斜陽縣,到蘭州府後看到滿城的雕樑畫棟便已驚豔無比,如今再看到巍峨壯觀的京城,她更是心潮澎湃,一點都不後悔跟着喬連連走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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進城費依舊是一人一兩銀子,倒沒有因爲在天子腳下而變得昂貴。
喬連連讓碧松交了,一行人打着馬車進了京城。
江白隱有事情先行離去了。
碧松七拐八拐進了一個極繁華的街道,喬連連坐在車內就聽得外頭叫賣聲不絕於耳,喫的喝的用的極齊全,比她所見到的任何一個城市都要繁華。
不愧是京城。
走着走着,碧松又拐去了不知哪裏,方纔不絕於耳的叫賣聲弱了下去,取而代之的是難以言喻的厚重和寧靜感。
就像是到了某個森嚴的地方似的。
很快,碧松停了馬車。
喬連連打開簾子,就看見一對石雕的獅子,漆紅的大門,以及泛着金光的牌匾。
上面的字體有些潦草,但喬連連還是用半蒙的方法猜了出來,“長公主府……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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她頓時一驚,“碧松,你帶我們來這裏做什麼。”
碧松一呆,後知後覺的想起來,他車裏帶的不是爺,是爺的夫人。
他拍了拍自己的豬腦子,手忙腳亂的拽起繮繩,就要趕車離開。
說來也巧,素來緊閉的長公主府大門忽然大開,一道頎長的身影緩緩地走了出來。
那人身材頎長,寬肩窄腰,步伐寬闊,脊樑筆挺。
雖然衣着十分陌生,但背影卻是如此的熟悉。
喬連連一瞬間激動了起來。
她懷裏抱着的顧歌更是忍不住大呼出聲,“爹。”
爹!
其他幾個孩子俱是一怔,齊刷刷的扭頭過去。
碧松也是瞪圓了眼睛,看着那寬腰窄背的男人僵硬着,緩緩的轉過了身。
一張好看但陌生的臉。
一身他們絕對買不起的華服。
雖已過了炎熱的夏季,但他依然左手執扇,輕輕搖打,一副風流不羈的公子模樣。
不是顧紹。
喬連連也說不清楚心裏是什麼滋味,像是一個懸着的石頭落入了萬丈深淵,絕望而難過,又像是一個人在嘲笑自己的癡心妄想,竟還存着若有若無的幾絲期盼。
顧紹已經出事了,他再也不會回來了,就算回來,又怎麼可能會在京城呢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