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後悔了,爲什麼不早些和她相認,爲什麼只留了三個人保護她,爲什麼要讓她來京城,爲什麼要把她捲進不安的生活。
季雲舒曾經以爲,這京城裏對喬連連威脅最大的是長公主,所以他設計和長公主打了個賭。
他不透露身份,長公主便不得打擾喬連連的生活。
現在,長公主的確沒傷害到喬連連,可卻有其他的人傷害到了她。
也許那罪魁禍首固然可惡,但最該譴責的是他不是嗎。
他爲什麼沒有保護好她。
都是他的錯,他該死,他太笨,他纔是罪人。
“連連……”都說男兒有淚不輕彈,但這一刻,季雲舒的臉上掛滿了晶瑩剔透的淚珠,他單手撫摸喬連連的臉,像在觸摸什麼稀世珍寶,“你醒來好不好,只要你醒來,怎麼都好。”
只要你醒來,怎麼都好。
喬連連在心底嘆了口氣,慢慢地睜開了眼。
女子的面色雖然依舊蒼白,但大眼靈動,長睫微顫,怎麼看都不像是要死掉的樣子。
季雲舒一下子僵在了當場。
這一刻,季雲舒的內心很複雜。
高興是佔了大頭的,畢竟喬連連沒有死。
但憂慮也緊隨而至,因爲喬連連聽到了他所有的話。
季雲舒現在甚至不知道該如何面對喬連連。
一旁的江白隱幽幽嘆了口氣,內心同樣複雜。
季雲舒不懂醫術,他卻是明明白白看到噴涌的鮮血被止住,喬連連根本不可能有生命危險。
唯一的可能就是,這女人在演戲,在逼季雲舒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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所以他不擔心喬連連的生命安危,他只是有些惋惜,爲什麼好好地一對夫妻,卻要以命相逼才能相認。
“連連。”季雲舒深吸了幾口氣,才擡起頭,看向喬連連,“你……你沒事吧。”
喬連連冷着一張臉不說話。
季雲舒知道她這是生氣了,忙不迭的解釋,“你莫要生氣,我不是故意的,我是……我是不得已纔不與你相認,我母親她十分強勢,我怕爲你帶來傷害。”
還有就是,他要保護顧城,不能讓人察覺出幾個孩子的身份。
喬連連依舊沒有表情,雙眼失神,瞳孔散漫,思緒漫天飛舞,就是不肯落在眼前人的臉上。
季雲舒長長的嘆了口氣。
喬連連這是在怪他。
其實他也怪自己,爲什麼沒有早些與她們母子相認,爲什麼不能好好保護她們,爲什麼計劃出了紕漏。
“連連……”季雲舒還待說些什麼。
喬連連忽然道,“送我回家吧。”
卻是對着江白隱說的話。
“你現在傷口剛止住血,不宜亂動。”江白隱皺眉道,“還是在東芝堂好好歇着吧。”
“不行,我現在就得回去。”喬連連瞄了一眼外頭的天色,“城兒和鍾兒要放學了,歌兒也該睡醒了,見不到我她們會哭的。”
尤其是顧歌這個小哭包,沒了爹爹以後格外依賴她這個娘,一會看不見就是哭。
小孩子哭起來也沒個節制,上起頭來能哭腫眼睛。
到時候心疼的還是喬連連。
而且,她也確實不想留在這裏了。
江白隱見她堅決,只能命人擡了個軟轎,儘量舒服的將她送了上去。
這期間,季雲舒想幫忙把喬連連抱上去。
可喬連連卻對江白隱伸出了雙手。
意思很明顯,只接受江白隱的抱。
江老闆受寵若驚,卻也知道喬連連是置氣,嘆息着將她送進了軟轎。
擡轎的是兩個壯漢,正要擡腳離去。
喬連連忽而淡淡道,“江老闆,你那別院還租嗎?倘若租的話,過幾日我帶孩子搬過去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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