真是一個奇怪的姑娘。
明明她身上有好幾處傷口都在流血,還有幾處傷口已經結痂凝固,衣服已經刮破不說,頭髮也凌亂不堪。
可她仍然能平靜的躺在地上,沒有着急,沒有呼救,甚至沒有露出一絲對眼前境況的不滿。
太子捫心自問,如果是自己躺在地上,他一定怕死了。
他要急救,要大喊大叫,要吸引人來把自己帶走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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這個少女太鎮定了,鎮定到讓人覺得有一絲詭異。
太子殿下心底升起了好奇,他直起腰身,故意一腳踩碎了乾枯的樹木,發出了沉重的腳步聲。
如果不是精明銳利的獵人,很難分辨出這到底是人類的聲音,還是大型動物的聲音。
少女似乎也受到了驚嚇,她先是試圖支撐起身子,卻因爲左腿受傷無力,再次倒了回去。
太子心中升起好笑,他作怪似的再次踩了兩腳。
枯枝斷裂的聲音連續響起。
少女眉頭緊皺,左右打量了幾眼,再次試圖挪動。
可是又失敗了。
太子勾起嘴角,已經準備欣賞這少女無助的哭泣和眼淚時,讓他驚奇的一幕發生了。
少女竟然復又躺回了地上,還閉上了雙眼,一副從容赴死的模樣。
這下輪到太子坐不住了,他自密林後三兩步走出,居高臨下的立在少女跟前,“你,不怕死麼?”
少女眼睫不動,“死便死罷,左右這世界沒什麼好期待的。”
太子大奇,蹲在她跟前,“觀你衣着不俗,應當是有名有姓的大家閨秀,對待生死何以如此淡漠?”
鄭紅袖睜開雙眼,“生又如何,死又如何,生死與身份本就沒有干係,就像你救我或者不救我,其實都不重要。你救我不一定高興,你不救我也不一定不高興。”
這話一出,太子的逆反心理徹底被激起。
他立時彎腰抄起形容狼狽的少女,“既然怎麼你都不高興,孤還真就非救你不可了。”
言罷,太子帶着鄭紅袖大步離開。
沒注意到少女微勾的嘴角,和微松一口的氣息。
鄭紅袖也是無意中聽人提過,當朝太子性格叛逆倔強,別人說東他偏往西,平日裏看不出來,一到關鍵時候就犯病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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最初當成笑話聽一聽也就過去了,誰能想到荒郊野外生死關頭居然用上了。
當平安走出懸膽山下,坐在平穩的馬車上時,鄭紅袖鄭重的衝太子道謝,“多謝太子殿下出手相救,小女子不勝感激,無以爲報。”
太子靜靜地聽着,以爲還有下文,結果鄭紅袖居然閉上了嘴。
“你……”他忍不住追問,“下面不還是得有個以身相許什麼的嗎?”
鄭紅袖仍然平穩的坐着,嘴角卻有些抽搐。
以身相許是那麼容易講的麼?
不是一朝太子麼,爲何會相信這些話本里的劇情。
但在鄭家被忽視了十幾年,鄭紅袖早就養出了處變不驚的性子。
她溫溫地一笑,“太子殿下說笑了,您救了小女,鄭家會表示感謝的。”
不管是出於禮節,還是出於真心。
太子語塞,長嘆了一口氣,不知是遺憾還是感慨,眼前的這個姑娘,似乎和剛纔有些不一樣。
很快,鄭家到了。
車伕把馬車勒停在門口,又掀開了簾子,恭敬的候在一旁。
太子一甩袍子便要下車,走到車轅跟前又回過頭,“可能下車?”
鄭紅袖怕他不按常理出牌,忙不迭道,“能得,自是能得。”
從山上摔下來,雖然僥倖被樹枝勾住衣帶,命是保住了,腿卻沒躲過摔傷的命運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