虞非城點了點頭,起身之後卻又有些猶豫,“爹,還是去喫飯吧,老這麼熬夜,再把眼睛熬壞了。”
季雲舒放下毛筆笑了,“還有二十天就過年了,如果我沒有猜錯的話,趙家的人已經在往京城趕了,我們只有二十天的時間佈置,以保證除夕夜萬無一失。”
一旦有失,虞非城這個新皇要下臺,清平郡王全府,連帶着剛出生的兒子,都難以保命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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所以季雲舒必須鄭重對待。
等碧松喚人把屋子裏的碳換了,溫度又重新上來之後,他提筆沾墨,繼續遊走神龍,不曾停歇。
也正因爲此,他錯過了第一時間哄妻子的機會。
連心院。
小公子睡着後被奶媽帶到了一旁的屋子。
喬連連坐在內室牀沿,神情有些落寞,說不出來是失落,還是難過,亦或者只是平靜着發呆。
李春花看着心裏難受,湊到她跟前,小聲安慰她,“是我白日裏失言了,這幾日郡王忙裏往外,有時連喫飯的空都沒有,哪有功夫納勞什子妾侍,連連你不要多想,一定不會的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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誰知喬連連笑了笑,從容且平靜道,“他想不想是一回事,有沒有人插手管又是另一回事。”
就連李春花都覺得,納妾乃名正言順,又怎麼能奢求無雙大長公主會認同一夫一妻制度呢。
長輩送上門來,季雲舒又是否願意爲了她推拒孝心,甚至把同大長公主好不容易緩和的母子關係弄僵。
這些喬連連都不知道。
也正因爲此,她很沉默。
李春花有些心疼,絞盡腦汁想了一番,決定拿當初喬連連跟自己說的話勸她,“沒什麼不可能的,連連,當初我不讓你在月子裏洗頭,是你跟我說可以洗頭,也身體力行的證明了,只要保護得當,月子裏洗頭洗澡都沒有關係。”
“是你自己說的,一切皆有可能。”
“你也讓我看到了,女子有百般可能,不一定做賢妻良母,也不一定無才便是德,怎麼生了個孩子,你就開始猶豫了呢?”
“當初那個自信勇敢,堅持自我的喬連連,不能因爲生個孩子就丟了吧?”
都說旁觀者清。
當聽到李春花這一番話,喬連連才幡然醒悟。
她竟然險些掉進了“產後抑鬱”中去,因爲一些沒有發生,或者將來可能發生的事,哀怨起了人生。
季雲舒還沒有表達態度,大長公主也沒有做出攪合他們夫妻的事。
憑什麼她就會認定一切事情會往不好的地方走呢?
到頭來,竟是她狹隘了。
昏黃的燭光下,喬連連露出釋懷的笑顏,“春花,你成長了。”
“什麼?”李春花沒反應過來。
剛纔不是還勸喬連連呢麼,怎麼話題一轉到自己身上了。
“春花,你真的變化好大。”喬連連微微一笑,抓住她手,“以前你不讓我洗頭,後來我跟你解釋月子裏可以洗頭,還給你看,你就接受了洗頭。現在,我因爲納妾陷入了死衚衕,是你又把我點醒,這幾年,你的變化已經太驚人了。”
“春花,等孩子生了,你就出去做事情吧,不要留在連心院了,這裏絕對會束縛你。”
“去飛吧,外面的世界又寬又大,千萬不要停留在一個狹窄的後院裏。”
喬連連說的誠懇,眼神也認真。
李春花從開始的不知如何是好,到逐漸熱淚盈眶。
她反手握住喬連連的手,哽咽道,“連連,我能變成這樣,都是你潛移默化着教的,是你讓我看見了更好的人生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