衛萊抱著他抱了很久, 一句話沒說,感受著他的體溫和氣息。
直到踮腳踮得小腿發酸,她鬆開他。
周肅晉安排了兩輛車, 他和衛萊同車,餘有年和助理坐另一輛。
直到坐上車,衛萊才從驚喜裡平靜。
周肅晉告訴她,喬思田回去了, 先問她:「這幾天是不是都有工作?」
「也不是。」
在這待七天,其中兩天沒有安排。
「那你抽一天時間,請喬思田和你同事去我外公家果園采摘。」
外公的果園距離墨爾本兩百多公裡, 開車很快。
衛萊係上安全帶,「外公外婆也在這邊?」
「嗯,過來快半個月。」
「那我後天去看看他們。」
當初合約期見家長, 最喜歡她的人是小姨和外公。
衛萊靠在座椅裡, 側眸看他一眼, 剛才在出口看到他時, 恍惚間以為自己在機上沒睡醒做的一個夢。
「你也訂了我那家酒店?」
「沒,訂在附近的一家。」周肅晉吩咐司機啟動車子, 繼續說道,「你們是工作出差, 你又是老板,跟你們同行同住不方便。」
衛萊明白, 他是顧及她的老板形象。
她若是員工,也不喜歡一同出差的老板帶上另一半你儂我儂。
先把行李先送到助理訂的酒店, 又與餘有年碰頭開了一個短會。
明天才去洽談合作,今天的時間自由活動,周肅晉考慮周全, 給餘有年和助理安排了車和司機全天陪同。
她回房換上裙子,去樓下找周肅晉。
周肅晉正在車邊打電話,提前告知外公,後天他和衛萊帶幾個朋友過去摘櫻桃,中午留在果園吃飯。
「你不是說衛萊過年都加班,沒空出來玩?」
「是在加班,她這趟過來是談合作,知道你和外婆在這邊,想去看你們。」
這番話外公很受用,問一共去幾個人,需要準備什麼食物,有哪些食物不吃,讓他列個清單發過去。
掛電話前,外公說小姨也在果園,昨天剛到。
衛萊站在遠處,等他掛了電話她走過去。
異國的街頭,他就在她身邊,那種感覺無人能懂。
周肅晉打開車門,帶她去他入住的酒店。
「你回去睡個午覺,下午帶你去沿海公路自駕。」
衛萊手機振動,塑料閨蜜群裡喬思田對她狂轟濫炸。
【寶寶!!】
【快交代你是怎麼拿捏你們家周肅晉的!】
【他居然跑那麼遠就為了接機!】
殷樂一頭霧水:【什麼情況?】
喬思田:【我不是去接寶寶麼,在機場遇到周肅晉!】
衛萊默默潛水。
很快到了周肅晉下榻的酒店,電梯直達總統套房。
衛萊莫名想到認識周肅晉當晚,她去酒店還他手表,他讓她放前台,她要當麵還,他在電話裡說她事兒還不少。
「周總。」
「嗯?」
周肅晉邊解開襯衫邊回過頭看她,「怎麼了?」
「你還記不記得你說過我事兒不少?」
「記得。」周肅晉回想一下,「說過兩三次?你問的是哪一次?」
「我們認識第一晚。」
周肅晉把她抱起來放在客廳落地窗邊的邊櫃上坐著,回頭就可以遠眺大海。
他親她,「後來不是讓閆叔把庫裡南鑰匙給你了,這麼久了還委屈?」
衛萊:「不是委屈,就突然想到了。」
她攀住他肩膀,「這次陪我幾天?」
「本來打算十天。」
「又改了?」
周肅晉頷首,「嗯。先陪你七天,你行程快結束時再去歐洲陪你四五天。」
「周總,四五天不行。」
周肅晉正要再度吻她,忽而一頓,她已經很久沒這樣向他撒嬌,他精準含住她的唇,將她公主抱從邊櫃抱起,徑直去了浴室。
花灑的水流順著他勻稱的肌理浸入她的皮膚,他發間分不清是水是汗,混入一起落在她臉上。
周肅晉:「還喊我周總?」
「周肅晉。」她在他懷裡喊道。
水流淹沒了所有聲音。
衛萊滿臉是水,她指尖按壓在他喉結上,輕輕撫過。
周肅晉一把將她嵌入懷裡,她腳下一軟,差點沒站住。
說好下午要去自駕沿海公路,結果衛萊一覺醒來已經天黑,自駕只能改天。
隔天,他們如約去了果園。
周肅晉先行過去,留下一輛車給衛萊。
喬思田終於見到她,壞笑道:「被滋潤得不錯。」
衛萊:「……」
「你家周總呢?」
「先過去了。」
「周肅晉這人能處,我去機場接你落空,今天他就把你的時間都讓給我。」喬思田關上車門,「替我感謝一下你家周總,謝謝對我家項目的關照。」
父親說,坤辰將增加對她們家項目的投資。
兩個多鍾頭,汽車抵達果園。
衛萊昨晚與外公外婆視頻過,今天再見到便沒那麼局促。
打過招呼,她陪喬思田和餘有年他們先去摘車厘子。
「他外公看上去就不是很好說話。」眼神銳利,氣場嚇人。喬思田挽著衛萊往果園深處走。
衛萊感覺還好,可能之前見過一麵的緣故。
她最擔心應付不過來以後見周肅晉父親。
周肅晉走在後麵,陪餘有年聊了幾句。
采摘時,聲音很小,聽不到歡笑聲。
他參與其中,他們所有人說話都放不開。
周肅晉把摘的車厘子給衛萊:「我去看看小姨在做什麼,你陪他們摘。」
衛萊也感覺到了他們三人的拘謹,「好,摘完我去找你。」
穿過果樹林,在出口處有一大片空曠的草地,外婆自己打造的休閒花園,木柵欄邊種滿花,迎風搖曳。
寧如江在傘下正做冰鎮櫻桃汁,瞥見外甥過來,把做好的一杯給外甥。
大外甥聽說她也在澳洲,讓她找周肅晉聊聊。
周肅晉在旁邊的椅子坐下,「外公外婆呢?」
「在果園裡乾活,閒不下來。」寧如江又夾了幾塊冰塊放自己杯子,眼看櫻桃汁要溢出杯子。
「要不要小姨幫忙?雖然談不上有經驗,但還是能替你出出主意的。」
周肅晉端起果汁杯,「是我哥還是我媽告訴你的?」
「你哥。」
「不用,我自己解決。」他回上一個問題。
寧如江擔心他解決得不及時,夫妻關係容易冷卻。
如今兩人都忙,過個年還得出長差。
「小姨是局外人,看問題有時能看得更清楚。」
周肅晉:「我和衛萊之間不止一個問題,說出來的不見得是全部,得靠我自己去感覺。」
寧如江尊重外甥的意思,不亂插手。
她關心道:「為什麼鬧矛盾?方便跟小姨說說嗎?」
「異地,私人空間,還有很多。」
寧如江操碎了心:「那私人空間問題你打算怎麼解決,妥協?」
周肅晉:「不需要妥協,是我之前沒解決好。」其實衛萊一直尊重他的習慣和喜好,私人空間並不是矛盾的根源。
如果沒有異地問題,他給她的安全感和感情足夠,以她的性格,她非但不會打擾他忙工作,還會給他更多的私人空間,只會在他不忙時黏著他。
但當局者迷,直到這兩天他才把一些矛盾的本質悟明白。
寧如江笑:「不容易,能讓你學會反思。」
「也不叫反思,夫妻關係出問題了,我得解決。」
這時寧老爺子過來,兩人打住話題。
周肅晉放下冰鎮果汁,起身從遠處搬了一張椅子放在遮陽傘下。
寧老爺子瞅瞅小女兒和外孫:「怎麼我一來你們就不說了?」
寧如江習慣跟父親逗趣:「所以說,爸這就是你的問題了,為什麼你一來我們就不說。」
寧老爺子脫下乾活的手套,「我看你們都不想吃飯了。」
寧如江哈哈笑,把水遞給父親。
寧老爺子對周肅晉開口的第一句話:「最近惹沒惹你媽媽生氣?」
寧如江替外甥回答:「他忙工作,忙解決異地,不像以前了。」
寧老爺子還算滿意,問他怎麼最近又開始關注拍賣會的手表,很長一段時間外孫都不再拍表。
周肅晉道:「是拍女士手表。」
給衛萊多收藏一些星空相關的表,裝在江岸雲宸家裡的腕表保險櫃也在定製中,送她今年的生日禮物。
此次陪衛萊去歐洲,他在倫敦拍賣會拍了一塊。
拍其他藏品都是委托專業團隊去拍,只有手表,他都是親自到現場。
那天在拍賣會,他遇到了肖冬翰。
肖冬翰跟人換了座位,在他旁邊坐下,不禁揶揄:「大年初二剛來過,這才多久?打算在倫敦定居?」
周肅晉放下拍品資料,道:「衛萊過來出差。」
「專程陪她?」
「嗯。」
肖冬翰淡笑說,「看來還真惹到她了。」他掃一眼周肅晉手裡的拍品資料,是一塊女士浩瀚宇宙係列腕表,銀河璀璨,星月交織。
「送禮物求和?」
「手表是給她的生日禮物。衛萊差不多已經原諒我。」
「……」
肖冬翰笑了一聲,以前他稀罕誰的原諒?誰他都不在乎。
邀請他們夫妻到他莊園做客,「難得來一趟,讓我盡盡地主之誼。」
周肅晉直接拒絕:「下次。衛萊這次過來是談合作,她第一次接觸,比她預計的要復雜,時間不寬裕。」
澳洲的行程,她以為七天能空出兩天,結果只空出了去果園的那天,之後一直與合作方在周旋,晚上都在加班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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肖冬翰閒著無事,問了句:「什麼合作?超市要開到歐洲?」
「不是,談海外采購這一塊的合作。」
「我們肖寧集團旗下就有公司做相關業務,你不是知道?」
周肅晉只「嗯」了一聲。
肖冬翰笑:「看來不想用你的資源。」
周肅晉:「她一直沒用。」
拍賣會開始,兩人打住聊天,不約看向大屏上的拍品。
那塊女士腕表,周肅晉以高價拍下。
從拍賣會現場離開,他直接去了衛萊入住的酒店等她,一早她就和餘有年及助理前往預約好的一家采購平台總部。
等了快兩個鍾頭,一行人回來。
衛萊快步至休息區,「等多久了?怎麼不打我電話?」
周肅晉:「我也沒什麼事。」問她談得怎麼樣。
「利潤空間被壓縮得太小了,明天再看看另一家。」衛萊坐下,端起他杯子裡的咖啡嘗一口,默默放回去,實在喝不慣。
周肅晉安靜片刻,看向她:「肖寧集團有相關業務,你要不要考慮一下?也不一定能合作成,多一個選擇。」
衛萊沒立即回應,在心裡糾結怎麼組織語言。
「不是刻意跟你見外,我從來沒把你的資源排除在外,你是我最後的退路。」她扣著他的手指,「你給我的壓歲錢我都收了,真有需要,我不會再問別人借錢。」
周肅晉:「如果明天那家還是差強人意,你自己聯係肖寧集團去談,我不出麵。」
衛萊大大方方應下:「好。」
不過運氣不錯,第二天談得很融洽,當天就達成了合作意向。
五月中,衛萊·百多與海外三家采購平台達成戰略合作,在華北片區的新開門店一切推進順利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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周五那天中午,周肅晉接到陸桉電話,讓他站到辦公室窗邊往對麵看。
「什麼事你直說。」他沒空閒扯。
陸桉此刻正在周加燁的辦公室,悠悠品著咖啡,「我直說不如你直接看。」
周肅晉放下鋼筆,還沒走到窗邊,就看到斜對麵裙樓的幾塊巨幅廣告屏上在播放衛萊·百多的廣告片。
電話陷入靜默的時間有點久。
陸桉小心翼翼問:「你看沒看?」
他還沒敢告訴周肅晉,衛萊·百多在周肅晉上下班的路上布局了五家門店,左右路邊都有,故作看不見都很難。
周肅晉對著手機道:「你不是認識那棟樓的老板?找人給趙連申打個折。」
陸桉:「……」
周肅晉掛電話,坐回辦公桌前。
敲門聲響,周加燁推門而入。
他是過來看看周肅晉,事已至此,只能自我消化。
「趙連申就那樣,你又不是第一天認識他。」
周肅晉拿起鋼筆,「沒事。」
周加燁的注意力被那支鋼筆分散去,他有支一模一樣的,還是他們小時候外公送他們的,專門用來練鋼筆字,因為是傳統吸墨鋼筆,每次吸墨比較麻煩,現在很少用。
「怎麼又心血來潮用以前的鋼筆?」
周肅晉只道:「練字。」
周加燁理解為,趙連申天天添堵,他現在需要用練鋼筆字來靜心。
「新銘集團,你……就這麼放過了?」他不是很確定,直接問本人。
「章岩新的所有事在我這裡全部過去。」周肅晉在作廢的項目書反麵專注寫字,工作後龍飛鳳舞慣了,一筆一劃寫起來找不到手感。
此時,江城新銘集團的總裁辦公室裡,針落可聞。
就在十分鍾前,章岩新接到肖冬翰電話,只有一句:給你退路是周肅晉看在衛萊麵子上,好自為之。
電話掛斷後,他一直對著桌上的一摞文件凝神。
穆荻今天來他辦公室找他去吃飯,問他怎麼回事他始終沉默。
本來她挺高興的,肖寧集團沒對他們下狠手。從章岩新得罪周肅晉至今,一年多來江城圈子裡都在等著看他們笑話,畢竟誰都不希望對方比自己實力強,巴不得新銘集團破產。
現在雖說不比從前輝煌,但總算安穩度過危機,沒讓人把笑話看盡。
「到底怎麼了?」她不由擔心。
章岩新終於出聲:「沒什麼。你去吃吧,我還有事。」他抄起車鑰匙,手機也沒拿,大步離開辦公室。
現在誰都不想看到,只想找個地方安靜待著。
「章岩新,你去哪?」
他沒應。
穆荻撈起他手機追上去,怒火中燒,但又害怕是出了什麼事,只能自我寬慰先忍著。
到了樓下,章岩新已經驅車離開。
他手機沒帶,電話都沒法打,她第一次深感無力。
好奇心作祟,她點開屏幕,試著輸入衛萊的生日,居然打開了。
微信置頂的依舊是衛萊,而且只置頂了她一人。聊天記錄停留在他們分手那晚,原來他也會說情話。
每個字都像一把刀刺向她,看不下去,退出微信。
手機振動,還以為是章岩新的,再一看,是自己那部,舅舅的電話。
魯滿億質問外甥女:「你是怎麼對我超市下得去手的?」
穆荻腦袋「嗡」地一聲,衛萊利用完她,交易結束,直接告訴舅舅真相。
「你把我超市往死裡搞,一點不留情啊。你小時候是誰天天接送你放學,誰替你媽爸給你開家長會,你病了又是誰半夜帶你去醫院,你都忘了是不是!」
穆荻眼眶發酸,可她又能怎麼辦。
後來舅舅又說了什麼,她耳朵嗡嗡響,沒聽清。
手機剛斷線,又有消息進來,是衛萊:【陳其原來是你安排的。】
穆荻呼口氣,這個時候不能承認,反正陳其不可能自招,不然他的職業生涯就徹底完了。
看衛萊·百多擴張的架勢,衛萊與趙連申應該和解,達成合作共識。
她回衛萊:【你說是,我就認。】
衛萊:【不是我說,是證據說是你。】
緊跟著又發來一條:【你猜證據是誰給我的?】
穆荻心裡「咯噔」一下,答案呼之欲出又不願相信。
衛萊:【魯滿億。】
穆荻用力咬了下唇,她不應該那麼在乎的,可心裡某處像缺失了一塊,那種難過難以名狀。
衛萊:【沒有下次,好自為之。】
她將穆荻和魯滿億都刪除,沒告訴穆荻陳其早就反水。
【沒讓新銘破產,是因為我嗎?】她發給周肅晉。
很快,周肅晉回她:【嗯。是你的一段回憶,我不能讓它太不堪。你不是說我是好人?】
衛萊突然感性,拿紙巾摁住眼角。
【你忙吧,我還約了人。】
消息剛發出去,袁恆銳的電話進來,說已經在樓下。
「怎麼好意思讓你跑一趟,不是說好了我去你辦公室。」
「我到這邊正好有事。」袁恆銳問,「你現在方便嗎?」
「方便,你直接上來。」衛萊掛了電話開始煮咖啡。
袁恆銳望著自家的寫字樓,思緒萬千。
他還記得他第一次見到衛萊那天,他來寫字樓找人,煙沒了,去衛萊超市買煙,遇到買零食的她正在排隊結賬。
一眼萬年。
收回視線,他推門下去,律師也從副駕下來。
人到了,衛萊的咖啡還沒煮好,「你們先坐。」
袁恆銳沒坐,踱到窗邊俯瞰江城,「我拜年的消息很靈吧,祝你財源滾滾,不到半年你就有錢買下江岸雲宸的門麵。」
衛萊笑:「都是借了你的吉言。」
袁恆銳問:「周肅晉知不知道你要送他一家門麵收租?」
衛萊:「不知道,先保密。」