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不急。”他道。
話音一落,沈甄繼續下筆。
陸宴看著她埋頭認真的模樣,不得不感歎,雲陽侯府教出來的姑娘,著實是不錯。一個未出閣的女子能把帳做成這樣,簡直可以當陸蘅之輩的楷模了。
他一邊翻書,一邊若無其事道:“是從何時開始學管家的?”
這屋裡就兩個人,他顯然又不是在自言自語,沈甄不由再次停下了筆。
她咬了下唇,道:“及笄後就開始學了。”
陸宴又翻了一頁,眉宇微蹙,及笄,這樣的字眼不免太敏感了些。
他忽然回想起一件舊事。
沈家女貌美,京城人人皆知,坊間戲稱,沈家不論哪個到了及笄年齡,只怕門檻都要重新修葺。
記得那時,他剛調任到京兆府,審的頭樁案子,便與沈家有關。
約莫是七月初,淳南伯獨子唐律去雲陽侯府提親被拒,他心有不甘,便想趁月色濃時偷偷潛入沈府,結果差些被雲陽侯亂棍打死。
雲陽侯雖然勢大,但淳南伯卻只有唐律一個兒子。
在唐律昏迷不醒的時候,沈、唐兩家,可謂是徹底撕破了臉。
當時的他,雖然對唐律的做法十分嗤之以鼻,卻也不免在心裡罵了沈甄一句紅顏禍水。
誰能想到,不過兩年左右的時間,他自己竟也嘗到了禍水的滋味。
可就算品過其滋味。他依舊能將風月裡的得失區分清楚。
比如哪些值得,哪些不值得。
不過他也承認,露水的姻緣,確實格外佑人一些。
思及此,他再次看向她。
白衣烏發,眉目如畫,白生生的小臉,在燈光的照應下,彷彿度了一層神女般的光輝,確實叫人忍不住用掌心去摩挲、憐愛一番。
旖旎的心思一旦起了,就如同將火把扔到了乾柴中。
一觸即燃。
他頓然覺得。
手裡握著的書卷甚是無趣,萬不如去擒那對如雪的皓腕……
第24章 灌醉
月影倒影在一片片黛瓦上。
搖曳不息的燭火倒映在桌案的帳冊上,風一吹,紙張發出了嘩啦啦的聲響。
男人的身影逐漸向她靠近。
“沈甄。”他的嗓音低沉壓抑,好像有什麽要爆發一般。
沈甄手下的筆驟然頓住,睫毛微顫。一抬眼,剛好對上了他幽暗深邃的眼眸,和緩緩下滑的喉結。
他這樣看她的時候,大多都是不容她拒絕的。
沒等她細想,陸宴就將她手中的狼毫抽走,擲到了地上,將帳冊闔上,放置在一旁。
“坐上來。”陸宴起身,用食指敲了敲桌面。
沈甄的小臉瞬間漲紅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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那股透不過氣的感覺,又來了。
她也不知為何他總是喜歡在桌上行那事,可她一想到之前那被磨破皮的膝蓋,兩條腿是怎麽都抬不上去。
沈甄最不喜的那種姿勢,這世上的男人沒人不愛。
陸宴見她遲遲未動,以為她是羞澀,便環住了她的身子,低頭去咬她的耳垂。
輕咬重嘬,男人鼻息裡的熱氣和幾不可聞的喘息聲,皆入了她的耳朵。
她的身子不禁抖了抖。
可久久過去,她的目光仍是回避,兩只小手抵著他的胸膛,有幾分拒絕的意思。
陸宴眉宇微蹙,伸手拍了拍她,沒有月事帶。
她的小日子沒來……
沈甄被他熟絡的動作弄得臉頰發燙,情急之下,她只好掀開襦裙,給他看了膝蓋上還未消退的青紫。
白嫩的肌膚上紅紫皆有,任誰看了,都要認為在她身上作惡的那個人,絲毫不懂憐香惜玉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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也許陸宴也覺得眼前的傷痕太過,便以拳抵唇,輕咳了一聲。
將她放回到榻上的時候,陸宴難得自省了一下。
沒再讓她的膝蓋用力。
然而換了個姿勢,情況還是沒好到哪裡去。
他喜愛燃燈,而她卻只喜歡黑暗,背過身的時候還好,至少瞧不見他眼含嘲弄的目光。
眼不見,便也能做到通通由著他去。
可一旦像這般四目相對,她的心肝便提到了嗓子眼。
恍然間,她覺得自己就如同搖擺不定的浮木,身處於無邊無際的大海中……
頭上僅有一根簪子也終是“叮”地一聲墜落在地,三千青絲盡數散下。
好生狼狽。
她的十指暗暗蜷起,死死地摳著雕花的榻沿,指尖都褪成了白色。
陸宴低頭看她,若不是親眼所見,他很難相信,這樣一張不食人間煙火的臉,竟會生出如此撩人肝腸身子。
當真是至純則欲。
沈甄被他逼的險些都要哭出來了,語無倫次道:“大人,別看了,別看了。”
偏偏陸宴這人心腸都是黑的。她越是抗拒,他越是盯著她的眼睛瞧。
縱使她千般旖旎,萬種妖嬈,也奈不住郎心似鐵,反覆推磨。
直到真給她逼出了眼淚,他才親了親她的眼皮兒。
月色朦朧,直到男人的一聲悶哼響起,她的小手才漸漸松開。
也不知是潔癖發作,還是善心發作,陸宴看著攤在榻上動不了沈甄,竟親自抱著她去了一趟淨室,替她收拾了一番。
夜色沉沉。
沈甄實在難以入眠。
她盯著房梁,一動未動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