沈甄這個月明明沒吃涼,但不知為何,卻比上個月更疼一些,眼瞧她汗珠都浮出來了。
陸宴對這類病症算不上精通,趁著尚未宵禁,便同楊宗道:“去待賢坊,把白姑娘接過來。”
待賢坊離澄苑不遠,過了差不多半個時辰,扶曼疾步走了進來。
扶曼福禮,“見過大人。”
陸宴從沈甄身邊離開,沉聲道:“你給她號個脈吧。”
扶曼點頭,將手放於沈甄的手腕上,須臾,又摸了摸她的小腹,然後道:“沈姑娘每回都疼的這樣厲害?”
沈甄搖了搖頭,“就今兒格外厲害,可是提前來的緣故?”
扶曼三思,“提前了幾日?”
“十日。”
扶曼柔聲道:“沈姑娘身上雖有些寒氣,但卻不嚴重,突然這般疼,可能是勞累過度,也可能是鬱結所致。”
鬱結所致。
落到陸宴耳朵裡,就是說,她氣的小日子都提前了……
扶曼看不懂陸宴的臉色,繼續同沈甄道:“沈姑娘別擔心,用藥調理半個月就好了。”說罷,扶曼配了個藥方,交給陸宴。
“多謝。”陸宴道。
“舉手之勞,著實不敢當。”扶曼道。
扶曼走後,陸宴給沈甄背後加了個軟墊,看了她的小臉,突然認命般地勾了勾嘴角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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他用杓子輕舀藥汁,吹了吹,放到她嘴邊。
沈甄伸手,“大人,我自己來吧。”
陸宴的拇指摁了摁碗盞的邊沿,遞給了她,“那你慢慢喝。”
折騰完,已是亥時。
熄了燈,陸宴上榻,看著她躬著的背影,低低地歎了一聲。
他本以為昨日之事,解釋過後,她多少能好些,枉他自負過人,到頭來自己唯一疼過的人,竟是根本不信他。
他用食指卷住了她的發梢。
都說頭髮軟的人心軟,你怎麽偏生這樣磨人?
夢中他只活到了二十七載,那“爻”毒也好,胸口的箭傷也罷,不出意外,皆會在慶元十七年,也就是今年,一一重現。
能否躲的過,一切尚未可知。
他緊緊貼著她躺下,握住她的腰,喉結不知動了幾個來回,開口之前,頭皮發麻,眼前發白,像是得了重病一般。
“甄甄。”
男人親了一下她的脖頸,啞著嗓子道:“我心裡有誰,你不知清楚嗎?”
這話一出,陸宴這個近二十載沒臉紅過的人,不僅紅了臉,就連雞皮疙瘩都起了一片。
為了哄小姑娘,他今兒也算是豁出去了。
不過人都是這樣的,萬事開頭難,只要邁出了第一步,接下來便容易許多了。
沈甄驚地太陽穴一跳。
她怎麽都沒想道,他竟然、竟然會說出這樣的話來。
男人高挺的鼻梁嵌入她的頸窩,沉聲道:“我以為,我做的夠明顯了。”
第60章 (捉蟲)
月光透過窗牖的薄紙,闖了進來,牀沿的牆上,映著兩個人貼在一起的影子。
男人的語氣裡帶著蠱惑,她是一萬個不想聽他說話。
天知道,她昨日被他嘴裡念著的“許意清”三個字驚醒時,是怎樣的委屈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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說的心碎也不為過。
陸宴看著她的後腦杓,遲遲未轉過來,便知道她心裡還氣著。
說起來,她還從未對自己使過xin子。
誠然,他也不是不能理解……
他想了一下,如若沈甄敢在夜裡喚其他男人的名字,他是不會那麽輕易放過她的。
陸宴閉了閉眼睛,似是下了多大的決定一般。
“甄甄。”男人的呼吸越來越重,“還氣麽?”
話音一落,沈甄花瓣兒似的的腳趾立馬蜷在了一起。鼻尖稍紅。
太多的不敢言,和不敢怒,都在頃刻間爆發出來。
不得不說,以陸宴的姿容想哄個小姑娘,真是再容易不過,一個不經意的眼神便能勾的人心慌意亂。
更遑論,是這樣的深情脈脈的溫柔低語。
沈甄的心有些發顫。
“嗯?”他的呼吸順著她的耳後,沿著迤邐的一條曲線,緩緩向下。
吻住了她開開合合的蝴蝶骨。
自打沈甄遇上陸宴起,他便一直都是那副強勢又薄涼的樣子,何曾這樣哄過她?
“不然你再掐我幾下?”陸宴道。
沈甄咬了咬唇,低聲嘟囔了一句,我怎麽敢?
這帶點委屈的嗓音,也算是表露心聲了。
陸宴輕笑一聲,轉過她的身子,同她四目相視,複又將手掌放在了她的小腹上,“還疼不疼?”
沈甄猶豫了好半晌,終於往他身上靠了靠,“疼。”
陸宴看著她的嬌態,聞著她發梢的香氣,手背的上的青筋凸起,滑動、顫顫。
真是栽了。
他連掙扎都放棄了。
……
一束微弱的陽光斜斜地灑入內室,須臾過後,烏雲移動,外面又是陰沉沉一片。
沈甄的意識慢慢清醒,睜開了眼。
牀沿邊上的男人,早已穿戴整齊,眉眼肅然。
“醒了?”他的語氣淡然,就好像昨夜那個不是他,今天這個才是他。
“嗯。”
沈甄支起身子,坐了起來,小腹上的疼痛感驟減。
陸宴見她醒了,便開口吩咐棠月下去煮藥,“盥洗之後,先把藥喝了,眼看著入夏,爭取把你身上的這點寒症養好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