看着楚景牧味同嚼蠟的模樣，楚寒霄心裏只覺得恨鐵不成鋼。
往日，這個四弟是所有兄弟當中，最豁達開朗的。
如今，分明年紀輕輕，卻渾身透露着行將就木的味道。
慕雲瀾看到了這一幕，眉心也不由自主的緊了緊。
“小鈺、婉婉，楚景牧……還是沒有想明白？”
刑小鈺搖搖頭，撅着嘴嘆了口氣。
“想明白什麼呀，他完全是把自己給困死了。
那個傅明緋真是討厭，自己的人生得不到圓滿，就直接毀了楚景牧。
真是太自私了……”
莊婉婉卻是面上帶了一抹淺淺的笑意。
“人還是想死的，不過倒也好用。”
慕雲瀾想起了剛纔她和楚景牧的對話，跟着笑了笑。
“好用就行。”
哀莫大於心死。
傅明緋在他們看來，再如何的蛇蠍心腸。
可在楚景牧的心中，那也是他一生的摯愛。
他滿心滿眼都是這個人，如今人死了，也不可能一瞬間就將她從心裏剝離出來。
因爲摯愛從來都是紮根於心髒，溶於血肉的。
想要剝離，必定要經歷一番支離破碎，血肉模糊。
莊婉婉明顯掌握了楚景牧的性格和軟肋。
至於最後結果會怎樣，就只能交給時間了。
慕雲瀾坐到了楚寒霄的身邊，笑着看向楚景牧。
“四弟瞧着臉色比之前好看了一些。”
之前的楚景牧真的只剩下皮包骨頭了。
他長時間爲傅明緋割血做藥引，失血過多導致皮膚萎黃。
如今仍然很瘦，可膚色卻比之前顯得健康了些。
對上慕雲瀾的眼睛，楚景牧面上閃過濃濃的慚愧。
“三嫂……”
慕雲瀾笑着點點頭。
“我幫四弟診下脈吧，看看調養身體的藥方需不需要更改。
有件事情，我這個做嫂子的，實在不知道該如何開口……”
楚景牧知道傅明緋做了多少對不起慕雲瀾的事情。
也知道自己站在她那邊，有多麼的助紂爲虐。
可不管他做了多少錯事，這位三嫂從來都是面容溫和，沒有說過任何一句苛責的話。
甚至在他請求前來幫傅明緋接生的時候，毫不猶豫地便趕到了大牢之中。
因此面對慕雲瀾，他只覺得無比慚愧。
“三嫂請講。”
“景牧，你剛剛和婉婉的話，我都聽到了。你心中還是存了死志的。”
楚景牧一時間不知道該說什麼。
“三嫂是想勸我嗎？”
他心中萬分愧疚。
他甚至明白，自己是不應該死的。
也知道楚寒霄和慕雲瀾屢屢出手，就是看重他這個弟弟，想要把他從懸崖邊上拉回來。
可他實在是找不到活下去的動力。
他感覺自己就像是被一層無形的隔膜包裹着。
他聽得見、看得見，卻始終遊離在了這個世界之外。
濃濃的無力感在心頭盤旋，他能揚起脣角，卻再也感受不到快樂。
這樣活着，只讓他感覺無比煎熬。
慕雲瀾搖了搖頭。
“那倒不是，這人想不想活着，取決於自己。
旁人再怎麼勸，也是勸不住的。
我是想說，籌辦無疾堂和醫道學宮，我和你三哥耗費了巨大的銀兩。
現在既要孝敬父皇和母妃，又要應付與官員之間的人情往來，還有八寶和粥粥要養……”
慕雲瀾不好意思地笑了笑。
“婉婉之前是因爲我而受傷，幫她調養身體是應該的。
可你的情況更加嚴重，單單是幫你吊命，就用了一整顆的千年人蔘。
後續調養身體，藥材之類的花費更是不小。
你在自盡之前，能多掙點銀兩，還給我嗎？”
楚景牧愣住了，一時間不知道該如何反應。
莊婉婉目光微微的亮了亮，配合的說道。
“欠債還錢，天經地義。
公子，我們也不好一直佔寒王府的便宜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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楚景牧連忙點頭。
“是，我會努力掙銀子，還給三嫂的。
不知道我一共欠了多少銀兩？”
慕雲瀾笑容越發的真切了。
“也不多，你和寒霄是親兄弟。
我這個做嫂子的，總要給你打個折纔是。
我想想，你給個五百兩足夠了。”
楚景牧本以爲會是成千上萬兩，沒想到僅僅是五百兩。
他剛剛還以爲自家三嫂會不會是用這種方式，想要激發他活下去的欲望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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可現在聽到五百兩這個數字，他瞬間否認了自己的想法。
“好，三嫂放心，我一定儘快賺夠了銀兩，還給你。”
五百兩銀子，着實是不多。
他稍微努努力，應該很快就能賺夠了銀兩，還給三嫂，然後去自盡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