番外:情竇 1

發佈時間: 2024-11-30 14:13:05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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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鈴鈴鈴——”

一陣清脆的車鈴聲從耳邊略過。

易轍眯眯眼睛,往旁邊讓了讓。六月中旬的太陽已經毒辣非常,即便到了傍晚,那勢頭依舊不減。

再走兩步就是易真打工的工廠,他不知想到了什麽,嘴角突然揚起點笑,小跑兩步鑽進一家小超市,再出來時手裡拿了兩瓶絲絲冒冷氣的冰鎮汽水。

看門的大爺認得他,坐在門衛室衝他一點頭就給他把門開開了。

榮華工廠的廠區很大,易真在C區上班,易轍一路小跑,再晚點怕汽水就不冰了。

他熟門熟路地跑上二樓拐進第三個車間,剛一進去就看見了易真,喜色還沒攀上臉,就很快察覺到了不對勁。

易真身側站了個矮個的男人,對著她桌面上的東西指手畫腳的不知道在說些什麽,身體越靠越近,幾乎要貼到易真身上。

易真臉上陪著笑,身子竭力躲避,但漸漸的就要躲不過男人越發放肆的動作。

易轍皺起眉頭,工廠裡的人魚龍混雜,易真長得又漂亮,他已經撞見好幾次姐姐被人搭訕,但這麽過分的還是第一次。

易轍徑直走過去,把兩瓶汽水重重地往易真台面上一放。

“咚!”

周圍一圈人都被這動靜吸引的扭頭看過來,易真見他來了,笑著招呼道:“小轍放學了啊,去搬個凳子過來坐吧,我還有一小時就下班了。”

“怪不得我說你這兩天質量這麽差呢,弟弟休假回來了你心思就不在這了是吧?”

矮個男人細長的眼在眼鏡後面更顯陰邪,說著還掃了易轍一眼。

“王主管,我只是最近手有點疼,跟我弟弟沒關系,下次我會注意的。”

易真好脾氣地露著笑,偷偷衝易轍使眼色讓他先出去。

易轍站著沒動,反而又走近了一步,居高臨下的視線顯得很不客氣。

王主管被一個小輩在氣勢上壓製,臉都黑了下來。

易真還沒碰見過這種情況,為難地兩邊看了看,最後伸手去拽易轍。

幸好這時另一組有個工人有事喊了王主管一聲,他瞪了易轍一眼就走開了。

易真如蒙大赦,連忙拉了易轍過來坐,自己要去旁邊找凳子。易轍又拉住她,捏著她的手來回看,問哪裡疼。易真俏皮地衝他眨眨眼,他就懂了,是騙那個王主管的。

最近工期趕,車間人多,基本都沒有空的椅子,易真找了一圈都沒找到,只好去隔壁車間看看。

易轍翻出作業放在台面上,還有一個小時,夠他寫兩張卷子。

易真鄰座是個四十多歲的婦女,謹慎地望了幾眼四周才小聲地提醒易轍:“讓你姐姐注意點那個王福生,他不是個好東西,髒得很。”

易轍一怔,偏頭望去時她已經像完全沒說過話似的低頭繼續乾活了,他心思轉了幾轉,沒再追問,只悄聲說了句“謝謝”。

易真六點鍾下的班,易轍陪她去交貨,王福生不在,是另一個小組長收的這條線的貨。

兩人並肩擠在下班的人潮中,血橙色的夕陽將廠區廣場照的昏昏黃黃,易真手上捏著喝了一半的汽水瓶子,笑眯眯的,瞧著心情很好的樣子。

易轍住校,半個月才放假回來一次,每次回來易真都很開心。

汽水已經放成了常溫的甜水,易真卻毫不介意,咬著吸管吸了一口,任由甜得有些發膩的糖水流過喉嚨。

易轍本還在組織著語言,不經意側目看見她沐浴在夕陽柔光下的側臉,星眸長睫,櫻唇被潤澤的水濕紅豔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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他喉間輕輕滾動,一時間忘了自己想要說什麽。

姐弟倆順道去了趟菜市場,平時易真自己吃飯都是隨便在廠裡對付對付,什麽便宜吃什麽,但易轍回來就不一樣了,三菜一湯是標配,有時候還會有各種零食水果,吃不完的就讓易轍周一全帶到學校去。

老舊風扇吱呀轉著,吹出裹滿暑氣的熱風,姐弟倆坐在小餐桌前,易轍埋頭呼呼吃,吃得滿頭汗。

易真在一旁給他打扇,笑著道:“慢點吃,又沒人跟你搶。”

易轍也抬頭衝她笑,雖沒說什麽,但聽話地放慢了速度。

吃完飯天漸漸黑了下來,易真用涼水冰著西瓜,領著易轍出門遛彎消暑。城中村住著不少在榮華工廠上班的,一路走過去碰見不少和易真一樣身穿水泥灰色廠服的人,大多都是汗流浹背神情麻木。

平時的易真也是這樣,除了上班就是上班,也什麽時間和精力乾別的,只有易轍回來能讓她開心點。

因為易轍總是不一樣的。

回程的時候易轍去買了根碎碎冰,一掰兩半和易真分著吃。

“回家還要吃西瓜,當心涼的吃太多鬧肚子。”易真說。

易轍伸手要把冷飲拿回來,“不吃還我。”

“哎!”易真飛快把手背到後面,小跑幾步到他身前,一邊倒退著走一邊衝他笑,“誰說我不吃了!”

她難得有這麽活潑的樣子,可以看出來今天心情是真的很好,頭頂的路燈照的她頭髮毛茸茸的,易轍沒忍住,追上她的時候伸手揉了兩把。

易真不滿地叫道:“你怎麽能揉姐姐的頭,沒大沒小。”

話剛說完,少年的腦袋就湊到了她身前,“那你揉回來。”

易真哈哈笑起來,心滿意足地抱著他的腦袋一通亂揉。

易轍虛攬著她的腰,自己都沒發覺臉上的笑滿是寵溺。

回到家時已經九點多了,姐弟倆租的這間房只有二十來平大小,是一間房裡被隔斷出來的一部分,這一間還有另外三個租戶,易真平時基本不跟他們來往。

衛生間是公用的,在靠近樓梯的地方,屋子裡易真自己用木板隔出來一塊做廚房,一做飯油煙就不免飄得滿屋都是,不過能有個遮風擋雨的地方姐弟倆已經很知足了。

平日裡都是易真睡牀易轍打地鋪,但今天升溫,易真也熱得厲害,索性在地上鋪了張大涼席,姐弟倆一起躺了上去。

姐弟倆相同的姿勢趴著,易轍在做數學題目,易真在本子上寫寫畫畫,算她的工時和工資。

“這個月應該能拿到七千!”她算了半天,興奮得得出了結論。

她的工資全是靠體力拚來的,一個月都沒個休息天不說,經常一天上十五六個小時的班。

長此以往,易轍很怕她的身體會吃不消,但兩人能從流落街頭到現在,都是靠易真一點點賺來的。

他現在還沒有能力說讓她辭職不要幹了的話,只能把所有的不甘和心疼都化為學習的動力。

十二點多的時候,易真先撐不住睡著了,臉蛋壓在手上,嘴唇嘟起,顯得很稚氣。

她很小的時候就擔下了“家長”的角色,常年都是一副老成的樣子,也只有這種時候才有小女孩的樣子。

易轍眉眼不自覺帶了笑,鬼使神差地伸手觸碰到她的臉。

手下的觸感綿軟,滑膩的不可思議。

他的視線下意識落到了易真微張的唇瓣上。

眼前浮現的卻是下午她喝汽水時嘴唇水濕紅豔的樣子,他莫名有些口乾舌燥,反應過來時,指腹已經輕輕按壓在了姐姐的下唇上。

軟軟滑滑的,被他輕輕撥弄了一下,就像果凍似的彈了彈。

如果能親上去,肯定也是柔軟香甜的。

他喉間吞咽了一下,也就是這低不可聞的一聲讓他驟然回了神。

剛剛那一瞬間的衝動完全不知從何而來,但足以讓他心驚肉跳。

老舊風扇運作時的噪音將他擂鼓般的心跳掩蓋住了。

少年眉心擰著,突然起身出了房門,剛踏出一步,就又折返回來。

扯過毛毯給易真搭在肚子上,他沒再敢看易真一眼,慌慌張張地出去了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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