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一百三十一章 他聽著有些頭痛

發佈時間: 2024-01-31 18:10:10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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用於嬤嬤的說法,仇珉對兒子仇羨,還是十分關切的。

仇家人丁不興,仇珉早年離鄉求學,袁州老家的那些親戚,五服之內的很少。

這麽多年,他就得了仇羨這個一根獨苗苗,豈會不喜歡?

夫妻之間生了矛盾,但也不是什麽你死我活、有你沒我的仇怨。

仇羨一定要跟著母親,仇珉也不可能硬生生就把母子拆散了。

仇胡氏當時那麽個激動狀況,眼睛睜開發現兒子不見了,指不定發瘋。

因此,仇珉赴任前,曾細細叮囑過於嬤嬤,看顧好仇胡氏和仇羨,分隔兩地,讓仇胡氏能冷靜冷靜,過幾個月,他服個軟,於嬤嬤多替他說說好話,把母子兩人再接去袁州。

計劃是好的,可實施起來,卻不盡如人意。

仇珉一封一封家書寫回來,仇胡氏一封一封點火燒掉。

於嬤嬤愁壞了,好話說盡,仇胡氏都沒有一絲心軟。

有一回,於嬤嬤受不住,直接問仇胡氏,與其這樣,為何不和離?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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仇胡氏沒有回答。

最讓於嬤嬤難過的是,仇羨的xin格也越來越偏了。

他開始燒書。

他說,都念完了,記住了,學會了,書沒有用了,就燒了。

再後來,他把仇珉從袁州給他捎來的禮物亦都燒了。

一旬裡,母子兩人加在一塊,能燒上五六次。

於嬤嬤放棄了勸說,隻每次替他們收拾殘局。

直到有一天,於嬤嬤在水缸裡發現了一些細小的硬物,她起初沒有意識到是什麽,直到抬起頭來,看到廊下的鳥籠空空……

她一屁股坐倒在地上,一股難以言說的恐懼包裹住了她。

自那之後,於嬤嬤就時不時病上幾天,她想稱病回鄉休養,不敢再伺候這對母子了。

也是巧了,仇胡氏想要搬到京城生活,於嬤嬤便讓女兒來接她。

仇胡氏搬家的動作算快的了,但從起意到出發,也有一個半月。

這些日子裡,於嬤嬤從灰燼裡發現過大大小小的碎骨頭,有些像麻雀,有些像雞鴨,有些她一眼辨不出的、也不想去細辨的。

仇胡氏搬家後,於嬤嬤與他們母子再無往來,她不清楚仇胡氏過世時的事,直到前幾年聽說仇珉不幸遇難,才知道仇胡氏早就不在了。

溫宴皺著眉頭聽完了隱雷的講述。

那些在旁人記憶裡的過往,聽起來實在不太舒服。

可轉念一想,不舒服就對了。

若是沒有一點兒問題,跟常人一般長大,那就該是他們的猜想出了偏差,仇羨沒有害過方嬈,也沒有害過仇苒了。

歲娘抱著胳膊,打了個寒顫:“這人是真有病。”

溫宴問:“嚇著了?”

歲娘下意識點頭,而後又趕忙搖頭:“奴婢不怕。”

“怕就怕,”溫宴沿著高牆往前走,“我又不會笑話你。”

歲娘輕聲解釋:“也不是怕,就是第一次聽說,大吃一驚。”

霍以驍走在兩人邊上,慢悠悠開口:“見識不夠,得多見見世面。”

歲娘:“……”

她不敢懟驍爺,只能跟自家姑娘對手指:“這種世面,奴婢一點也不想見。”

溫宴忍俊不禁。

高牆上,黑檀兒喵喵叫了一聲。

溫宴停下步子,道:“就從這裡翻,歲娘。”

歲娘還對著的手指立刻就成了摩擦的雙掌,後退兩步,猛然發力,倏地踩著牆面躍了上去,而後,身影消失了牆內。

霍以驍睨著溫宴,道:“你這丫鬟,害怕的樣子還挺‘別致’的。”

溫宴彎著唇角。

歲娘別致的時候多了去了。

她就喜歡歲娘的xin子。

有些愣,有些憨,又真摯誠懇。

霍以驍說完,提氣起跳,他無需助跑,輕松就進去了。

溫宴比不了他,尤其是,她裹得太厚實了,實在影響動作。

鬥篷先解開交給隱雷,溫宴確定沒有其他礙手礙腳的東西了,才往裡翻。

落地時,她前衝了兩步卸勁兒,才一站穩,隱雷也跟著落了地。

霍以驍從隱雷手裡拿過鬥篷。

這件是新做的,很是厚實,領口袖口圍了一圈白兔毛,摸著就暖和。

霍以驍遞給溫宴。

溫宴伸手去接,指腹恰巧按在了霍以驍的手背上。

倒也不是存心的,溫宴見霍以驍皺了皺眉頭,以為他要說什麽,可霍以驍只是把手抽了回去。

許是見溫宴盯著他看,霍以驍沉聲道:“趕緊系上。”

剛才,落在他手上的指腹,很冰。

讓她裹嚴實些,說白了,還是不能解決根本。

得請個太醫好好開個方子。

黑檀兒已經弄清楚了仇羨住在哪間廂房,輕聲叫著催促他們跟上。

香緣寺算是京城內排得上名號的寺廟了,但也正是在城中,平日香客進香,都是當天來、當天走,很少有人宿夜。

這一片廂房,數量不少,但有人住的也就幾間而已。

仇羨今夜住下了,他給仇苒點往生燈,講究一個氣派,請僧人們做法,念上三天三夜,以表示他對妹妹離去的痛心。

溫宴等人在房間外停下。

還是老招數,她把迷藥點上。

霍以驍一看她拿出青梅來就倒牙,壓著聲兒道:“都是從臨安帶來的?”

“是,”溫宴笑眯眯地,“可不能浪費了。”

說完,她自己含了一顆,又取了一顆給霍以驍。

霍以驍含了,那股熟悉的味道直衝腦門,激得他險些嗆出聲。

再看溫宴,眉宇幾皺幾舒,強忍下來,之後,一切如常。

霍以驍心說,小狐狸是真的狠,對人狠,對她自己也狠。

一前一後進了廂房,仇羨睡得很沉,黑檀兒跟進來, 跳到了他的胸口上。

仇羨悶哼了一聲,沒有醒來。

溫宴走到牀前,居高臨下看著仇羨,喚道:“哥哥。”

這是霍以驍完全陌生的聲音。

這是仇苒的聲音。

“哥哥,”溫宴又喚了一聲,“你為什麽把我燒了呢?就像你燒了嫂嫂那樣。

你燒了我,就是不想見到我了吧?

那又是為什麽要給我點往生燈?

你把我從那邊叫回來,是想與我說什麽呢?

哥哥,我為什麽非死不可?”

角落裡,霍以驍按了按太陽穴。

他聽著有些頭痛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