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11-12章

發佈時間: 2024-03-21 03:38:32
A+ A- 關燈 聽書

第11章

接下來的兩天,蘇顔都在文具店裡幫忙,蕭丹聽了齊律師的話,也出門去找了工作,但實際上的,她這個基本沒怎麽工作過的人,找工作對她來說特別艱難,她太膽小了,也很害怕人群,跟人家說話,哆嗦個半天,服裝店什麽她都試過,都不行。

小廈言情小說

她很沮喪。

蘇顔看在眼底,也挺著急的,爲了兩個人的生活,還有以後的日子,蕭丹是必須工作的。

同樣的,她也不希望蕭丹一直依附著男人。

於是她跟文具店的老闆娘商量了下,周一的晚上讓蕭丹代替她上一下班。

文具店的老闆娘十分好奇:「你媽還沒幹過活啊?」

「沒,她就是家庭主婦,一直在家裡做做飯做做家務。」

「啊這麼好命啊。」老闆娘一臉羨慕,蘇顔苦笑,「您能不能讓她在這裡幫一下,我晚上也在這裡,我幫忙看著她。」

「行吧。」老闆娘遲疑了下,才說道。

週一早晨。

蘇顔交了作業,趴在桌子上打瞌睡,昨天淩晨趕出來的作業。

幸好蘇厲不在家,她才能肆無忌憚地在客廳裡趴著寫。

身後,張越拿著她的作業本,斂著眉頭看著上面的字,又抬眼看向她,後脚一踹,蘇顔被踹醒,她揉了下頭,扭頭,張越嘴裡斜斜地叼著烟,把作業本扔她跟前:「同學,你這作業是請人幫你寫的吧?」

蘇顏傾身過去,一看。

僵住了。

「蘇顏,這是誰的字啊?這麼好看。」陳意靠了過來,贊揚道。

沉默,再沉默,張越夾著烟,靠了過去,逼近蘇顔,眉頭挑起,嗤笑:「這字,實際上是你寫的吧?」

「不是。」蘇顏反駁。

「那是誰?」

「我媽,我媽幫我寫的。」

周朗哈哈一陣笑:「不是吧,你竟然讓你媽幫你寫作業。」

蘇顔看了他一眼,鎮定下來,說道:「是啊,我這幾天很忙,沒時間寫,讓我媽幫我寫了。」

「你媽小學畢業?」張越譏諷。

蘇顏一言不發,看著他。

他指著本子上的題,說道:「沒有一道題是對的。」

陳意:「……」

周朗:「真的啊?」

說著就拿過桌子上的本子,翻了看了看,「我擦,蘇顔你媽媽真是人才。」

蘇顔把她的作業本全部撒了過來,說道,「今天不交了!」

其中有一本在張越的手裡,蘇顔拿的時候他就舉高,他身子往後倒,蘇顔斂了下眉頭,看著他很無語。

「給我。」她伸手。

他依然舉著那作業本,中間隔著一張桌子,蘇顔只能撑著桌子,傾身過去拿,指尖都快碰到本子了,他再次一舉,表情囂張,有恃無恐。

蘇顔見狀,發現自己不該被他牽著鼻子走,於是撑著身子打算回來,誰知道他却一伸手將她一拽。

她整個人撲了過去,撞到他的肩膀上。

鼻息間,竄進他領口的檸檬香味以及淡淡的煙草味。

她聽見心跳的聲音。

但那好像不是她的。

周圍起哄。

周朗大聲地吹起口哨。

張越偏頭,薄唇擦過她的耳垂,「你在對我以身相許嗎?」

她耳根微紅,却回了神,縱然他肩膀寬闊,也只不過是個十七歲的少年,她無奈,推開他,淡淡地,自然地,道:「你還太年輕了,沒有能力讓我以身相許。」

張越盯著她,臉色慢慢地沉了下來。

她那表情,像在看一個孩子,跟之前那兩次一樣,他舔了下牙尖,狠狠地把手中的作業本扔到垃圾桶。

隨後他狠狠踹了下門,走了出去。

班裡從起哄到安靜,再到沉默。

周朗跟楊凡兩個人打了眼色,匆匆地跑了出去。

蘇顔看著那扇被踹出一個窟窿的門,無言。

本身門就很殘破了,現在直接一個腳窟窿在。

「越哥!」

「越哥!」

周朗跟楊凡總算追上了,從後面跟著他,張越長手長脚的,走得快,到了走廊通風口,他手心的烟捏成了半截,他一脚踹上墻面,「草!」

周朗停住脚步,楊凡也一臉茫然。

過了會,周朗上前,拍了下張越的肩膀:「張越,你別告訴我,你就這麽喜歡她了?」

之前還討厭得要死,這會就愛得要死?

這也太他媽快了吧?連個緩衝時間都沒有。

張越不吭聲,伸手:「煙。」

周朗立即恭恭敬敬地奉了一根烟出來,還順勢點燃了再給他。

張越接過後,捏著吸了一口,等烟霧散開了。

張越心情才平靜下來。

他討厭蘇顏那副雲淡風輕將他看作孩子的樣子。

可是偏偏又喜歡她這副樣子。

他覺得自己確實病得不輕。

「周朗。」

「啊?」周朗茫然。

「你說,蘇顏她還喜歡我嗎?」張越又吸一口烟,彈了下烟灰,烟灰隨風飄散。

「啊?」周朗跟楊凡對視了一眼,「這……我們也不是蘇同學啊,不知道她心裡在想什麽啊。」

楊凡捶了下周朗,「越哥,其實吧,就這幾天按我這偵探直覺觀察來說,蘇同學,可能是不喜歡你了。」

張越扭頭看他。

楊凡身子一抖,乾巴巴一笑。

「呵。」張越又狠狠地吸了一口烟。

蘇顔把那作業本撿了回來,拍了拍,將它們都塞進書包裡。

陳意看著外面,過了一會,道:「張越最近可奇怪了。」

「嗯。」蘇顏點頭。

上輩子,張越別說碰她了,就是看到她坐在他前面,他都忍受不了,後來月考過後,他叫老師換了座位,從此遠離她,她當時還哭了,哭完了還被班花耻笑。

蘇顔翻著書本,看著書本裡的題目,複習。

陳意擔心得很:「我這次肯定考得很差。」

「我也是。」

第一節課,就開始月考。

張越三個人是老師進來後,他們才進來的,蘇顔把試卷遞給他時,他一個用力扯了去,要不是蘇顔快速鬆手,試卷估計都成兩半了。

早上那扔她的作業本進垃圾桶的氣還沒過呢。

真中二。蘇顔也不吐槽了。

專心低頭考試。

發下來的試卷是物理,怎麽也是班主任的試卷先考。

蘇顔自認心態很正了,可是看到試卷上的題,她就開始頭暈眼花的。

旁邊陳意估計跟她一樣,一直咬著筆頭不動,蘇顔看她一眼,她也看了回來,然後垮著唇角,蘇顔忍不住笑了起來。

正打算繼續看題,椅子被踹了一下,蘇顔楞了下。

林老師聽到動靜,轉頭一看,對上蘇顔那張抬起來的臉,他臉色頓時一沉,「你幹嘛呢?」

蘇顔一驚,猛地把頭低了下去,看著試卷上的題目。

林老師走了過來,就在她身側徘徊。

過了會,張越懶洋洋地把試卷遞給林老試,「老師我考完了。」

「嗯。」林老師拿了試卷,在跟前看。

蘇顔也抬頭看了一眼,張越用唇形無聲地扔來三個字「羨慕嗎?」

蘇顔毫無表情地低下頭。

張越臉頓時一沉,轉身從後門出了去。

周圍的同學一臉羨慕,這才開始考沒多久啊。

才多久啊,二十分鐘都不到。

他就交捲了。

過了一會,班花也跟著交卷,周朗跟楊凡也交了卷子,慢慢的,交卷的人越來越多,只剩下七八個。

然後剩下三四個。

最後兩三個。

蘇顔就是這兩三個中間,她寫到最後,字都淩亂了,手還抖著。

陳意洩氣地把筆一扔:「不寫了,我根本就不會,一開始還能蒙,後來越蒙感覺越不對,一道題改了三四遍。」

蘇顔雖然沒什麽表情,心裡却跟著點頭。

她也是這樣的。

兩個人是最後交卷的。

林老師接過卷子,看了蘇顔一眼,蘇顔的臉頓時火辣辣的,她之前還大言不慚地說要好好學習。

出了教室,她有些惆悵。

雖然她做好了準備,離婚後她跟蕭丹生活上如果過不去的話她就出來工作。

但是,不工作的她只有十七歲,能有什麽未來。

會不會比上輩子還慘?

想到這裡她就一陣哆嗦。

陳意拉著她說:「我們去買根冰棍解解饞。」

蘇顔沒拒絕,兩個人下樓,到轉角時,看到林老師跟張越站在那裡,往前一步,蘇顔聽到了自己的名字,她停住了,幷拉著陳意蹲了下來。

兩分鐘後。

陳意的嘴巴都成一個圓圈了。

蘇顔楞楞地看著前面的台階,沒有吭聲。

林老師道:「這事情我就不多說了,事情我還會再跟的。」

「謝謝。」張越語氣倒是正經。

林老師走了。

張越手中的烟都快燒到尾了,他捏住最後一截,咬住,往上走,下一秒,他停住脚步。

蘇顔站在上面兩三個台階。

他口中的烟沒了,他按滅在墻壁上。

蘇顏終於問:「齊臨平律師是你幫忙找的律師?」

張越眉眼輕佻,不可一世道:「不是我找,他是我們家律師。」

「為什麼幫我?」

他歪頭,輕輕一笑,「想你以身相許啊。」

蘇顏:「做夢。」

張越咬牙切齒,他唇角勾起,譏諷:「你當真呢?你這樣我哪裡看得上,我那是憐憫,憐憫懂嗎?」

第12章

不管他是真憐憫還是假憐憫,但他幫了她是真的。

蘇顔走下臺階,來到他跟前,看著他,她沒想到,重生過來,第一個幫助她的人,會是這個曾經傷害她最重的少年。

她輕輕一笑。

「謝謝你。」

這一笑,將張越身側熙熙攘攘的聲音給笑沒了,他眼裡只剩下她,她的笑容化成了硃砂,落進了他的心口。

張越楞住了,他手上還捏著沒有扔掉的烟頭。

「他幹嘛呢?」陳意奇怪地問道。

蘇顏:「不知道啊。」

「怎麽你說了謝謝他沒反應啊?」

「不知道。」蘇顏也很奇怪。

這時上課鈴響了,陳意懊惱,「我們冰棍還沒買呢。」

蘇顔又看了一眼還傻站著的張越,喊道:「張越!」

張越依然沒動,來不及了,蘇顔只能拉著陳意匆匆地上樓。

在下面玩耍的同學也匆匆地爬上樓,好幾個都看了眼站在樓梯上的張越,跟柯博文似的,直挺挺的,認識他的都喊道:「張越!張越! 」

直到周朗上來,從後面一打:「越哥你傻了哦?」

張越回神。

跟前沒有蘇顔了,只有周朗這個傻逼。

周朗也在笑,那笑容却–

周朗手在他跟前揮著:「回神了越哥,上課了!」

「醜逼。」張越撥開他向上走。

周朗:「???」

誰醜???

「越哥,你這就不對了,我哪裡醜了,你說我哪裡醜了?」跟在張越後頭,周朗喋喋不休地問個不停。

到了教室後門,張越停住,周朗一腦袋撞了上去,腦袋被撞出了個包,他嚶了一聲摀住。

張越視綫落在他座位前面的那個窈窕的背影,十七歲的少女身姿還很羸弱,就是頭髮很長,馬尾辮時不時地能甩到他的桌子上,皮膚倒真的白晰,一白遮三醜,笑起來太能勾人了。

「張越!周朗!準備站在門口考試?」

英語老師扶了下眼鏡,瞪著他們兩個。

周朗推了下張越:「哥們,喊你呢!」

張越垂下眼眸,插兜,懶洋洋地走進去,桌子上已經擺了一張空的試捲了,他拉開椅子,坐了下去。

把試卷翻個面。

一張很小的紙條夾在下面。

骨節分明的手指將它抽了出來。

「謝謝你,張越,千言萬語我也不知道該說什麽,這份情我記著,以後我會還的–蘇顔!」

「嘖!」張越哼了一聲。

蘇顔面對一卷子的難題,她也快崩潰了。

上輩子她是怎麽讀的書,面對這雪白的捲子和成績她怎麽沒半點羞愧?反正她現在是挺羞愧的,她支著腦袋,想爭取把每一題都寫上。

一個紙團越過她的肩膀,落在她的手邊。

她嚇了一跳,椅子就被踢了下,蘇顔看著那紙團,半響,她趁著英語老師不在,將那紙團打開。

「給我寫封情書吧–張越。」

蘇顏:「……」

沒完沒了了。

她正準備將紙團撕了,身側一陰影罩了過來,手上的紙團被拿走,蘇顔仰頭,對上英語老師譴責的視綫他神色不滿:「在我的眼皮底下,還敢作弊。」

說罷他就打開紙團。

蘇顏無奈地撐著頭,閉上眼睛。

英語老師看到紙團上的字。

而且他還下意識地念出來:「給我寫封情書吧–張越?」

班上的同學都楞了下,隨即楊凡哈哈笑了起來:「越哥你真的好不要臉啊,老是逼著蘇顏寫情書幹什麼?」

其他同學也跟著笑了起來。

周朗捧著肚子:「我的天,越哥你最近真的很他媽的奇怪啊,好好考試不行啊,非要在這個時候讓人家寫情書。」

「閉嘴!」張越一紙團就往周朗嘴裡塞。

英語老師揮了下紙團:「這該不會是什麼作弊的神器吧?」

張越呸了一聲:「蘇顔那個水平,給她作弊她都考不好的。」

蘇顏撐著額頭,扭頭看他。

張越仰著下巴,不可一世。

蘇顔神色不動,轉了回來,繼續埋頭考試。

張越忍不住揪了下她的馬尾。

「好好考試!」英語老師拍了他的手。

課堂再次陷入安靜。

考完了英語,化學,數學,語文,連著考,到了五點下課,蘇顔的手都要廢了,偏偏今天還是她值日。

陳意拿著垃圾袋,「我去扔垃圾。」

蘇顔站在黑板上擦黑板,英語老師有一米九,幾乎每次字都寫到最上面,她墊高脚去擦,還跳了起來。

張越走了進來,嘴裡嚼著口香糖,懶洋洋地靠在門板上,看她一跳一跳的,忍不住揉了唇角笑。

笑也就笑了,他還笑出聲。

並低聲地道:「傻缺。」

蘇顔扭頭,看了他一眼,又毫無情緒地轉了回來。

張越見狀,笑容僵住,他磨牙,大步地上前,一把搶走她手裡的黑板擦,黑板擦被拿走,蘇顔下意識地就想走,人往旁邊走了兩步, 「啪!」他的手就擋住了,修長白晰的手壓在綠色的黑板上,嘆口氣,她矮下身子,他的手也跟著下來,再次將她擋住,形成了將她摟在懷裡的姿勢。

「你到底想幹嘛?」蘇顔面對著黑板,語氣無奈。

「情書。」他又嚼了下口香糖。

「抱歉。」蘇顏道,「我不想寫。」

「你以前寫了很多。」他低頭看著她的頭頂。

「那是以前,張越,你能不能別這麼幼稚?」

「你說什麼?我幼稚?」

「對,你很幼稚!」

一股無名火從他的心裡燒了上來,他一揚手將黑板擦扔在地板上,濺了一地的粉,蘇顔嚇了跳,立即要跑,被他一把扯了過來,轉過身子,壓在黑板上,他居高臨下地俯視她,「要不要我告訴,到底誰幼稚?」

蘇顔面無表情。

他盯著她,咬牙切齒。

半響,他轉身扯過桌子上的書包,拎著書包的尾巴提了起來,咚咚咚地書包裡的書本等掉了出來,伴隨著書本掉的還有一大叠的粉色藍色紅色情書,蘇顔看到那些情書也有些沒眼看,他大手一抓,將那些情書抓了過來,直逼她的臉,「看看,這些都是你寫的,念一下給我聽,你都寫了什麽。」

「張越!」蘇顏有些難堪。

她仿佛看到了上輩子那個不自量力的自己。

她睫毛挺長的,喊他的時候顫了下,像兩個小扇子,此時靠在他跟黑板之間,肩膀瘦小,身上的校服領口翻了起來,隱隱可見鎖骨,鎖骨往下–

他挪開視綫,心裡的火却消了一大半,他眼眸深了深,「要怎麽樣你才肯再寫一封情書?」

蘇顏靜靜地看著他。

他下顎緊繃,嘴唇很薄,抿起來時薄情盡顯。

上輩子,她在電視上見過他,那時他身邊有了一個如花似玉的未婚妻,據說是影後,身世顯赫,高材生,美國加州大學畢業。

她死的時候。

他跟未婚妻剛剛訂婚,一場盛大的訂婚宴,羨煞了所有人。

這輩子,他依然會前程似錦,名揚天下。

他到時還會記得他曾經向她問過一封情書嗎?

蘇顔想到這裡,她抬手,推他:「別鬧了。」

「沒鬧,我認真的。」他抓住推她胸口的手,兩手一觸碰,蘇顔心一慌,直接甩開,人也快步地下了講台。

他摩擦了掌心,還在回味剛剛她的柔嫩。

他撐在桌子上,邪氣一笑:「蘇顏,你該不會還喜歡我,所以不敢給我寫情書吧?」

蘇顔彎腰把椅子抬起來,扔了一句:「真不喜歡了。 」

張越唇角的笑容漸漸沉了,他咬牙:「你不喜歡?你喜歡了我這麽多年現在說不喜歡,老子會相信你???」

「喂,張越,你現在真的有點死纏爛打了。」陳意拎著垃圾桶走了進來,方才她在外面什麽都聽到了,神情很是不屑。

張越:「幹你屁事!」

陳意冷哼:「不關我事啊,看著你特別好笑而已。」

張越:「……」

他看向蘇顔:「你也覺得我特別好笑?」

椅子有點刺手,蘇顔將椅子放下,看著講台的張越,內勾外翹的眼眸,眼尾狹長,俊朗薄情,上輩子在她世界占據了很多年,她總幻想著他騎著白馬來救她,沉浸在那樣一個自我幻想的世界。

她不認爲他嘴裡說的認真是真的,再來,她對他,也沒了當初的感覺。

她淡淡地抬眼,「是,我覺得你特別好笑,像一個小丑!」

她語氣很輕,也很淡,但卻那麼刻薄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