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149章

發佈時間: 2024-02-01 08:33:37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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☆、第149章

==第一百四十九章==

招兒下意識去捂兒子的嘴, 可已經來不及了。

這小子十分興奮, 在她懷裡揮臂蹬腿的,幸好她力氣還算大,不然指定孩子就扔出去了。

弘兒興奮得臉發紅, 雖然小人兒還不知道大人們在熱鬧啥, 但也能感受到這種氣氛。他知道大人們都在沖他爹歡呼,也因此喊得更是興奮:“爹, 我在這兒, 小狗子和娘都在這兒呢。”

招兒簡直想捂臉。

自打那次弘兒來問她,他為什麼沒有乳名,大毛二毛都有。她沒當回事, 與他戲稱說他其實有小名的,叫小狗子, 他就記住了。

明明跟他說過無數次人前不能亂說, 可他偏偏記不住,反而引以為傲,逢人就跟人自己叫小狗子。

當爹的是如何臉色且不提, 反正當娘的覺得挺丟臉。也因此招兒當即就制止道:“快別亂喊了, 你爹他聽不到的,你要是再亂喊,我們就回家了。”

“爹怎麼可能聽不到, 爹肯定能聽到的。”

旁邊傳來一聲嗤笑, 招兒下意識轉頭, 就見幾個打扮光鮮亮麗的婦人站在一處, 正眼含譏誚地往這裡看。看這幾人的模樣,出身似乎不低,穿著綾羅綢緞,頭上戴著金翠首飾,就是不知怎會來這種酒樓。

其實招兒所在的這處酒樓還算是挺大的,能在這條正街上開酒樓,酒樓規模也不會小,招兒只是沒想到這種一看就是富家太太們竟會來這處。

她哪裡知曉這幾人都是舉人家的太太,今日專門結伴出來看新科狀元跨馬游金街的。但凡是讀書人,沒人不希望有朝一日金榜題名,跨馬游金街赴瓊林宴。而作為讀書人家的太太,自然也希望有朝一日丈夫能中進士光耀門楣,也能給自己掙個誥命夫人做做。

京城本就民風開放,再說了今日新科狀元跨馬游金街,乃是舉城上下歡慶的日子,男女老少都出門看熱鬧了,也沒人去計較個什麼女人家不能抛頭露面什麼的。

沒見著往新科狀元頭上扔花扔手絹的,都是些大姑娘小媳婦嗎。

所以這幾人也是來看熱鬧的,正在一處說那些個大姑娘們也不知害羞,就聽見旁邊有個孩子在管新科狀元叫爹。

側目看去,那小孩兒大約也就兩三歲的模樣,長得倒是雪白可愛,被一個穿身棉布衣裙的婦人抱著。

小孩也就算了不懂事,難道大人也不懂事,就不知道管管?幾人的目光當即譏誚起來,又聽見那婦人對孩子謊稱什麼你爹聽不到,幾人更是譏諷,這不就有了之前那一幕。

見招兒望了過來,其中一個瓜子臉的婦人撇著嘴道:“也不知羞,想男人想瘋了,也不看看自己長什麼樣。”

招兒這才反應過來這話是說她的,一時之間她竟不知道該怎麼接話,而對面幾個婦人中有人見同伴說話有些難聽,便從後面去拉對方,似乎還跟她說了些什麼。

看得出這個瓜子臉是個氣xin大的,將同伴的手揮開,嚷道:“怎麼,我難道說錯了,哪有讓自家孩子亂喊爹的。”

理是這麼個理,可又不管你家什麼事,你激動個什麼!

一旁不免有人腹誹著,可到底不管自己事,也沒插言,料想這被刺的婦人恐怕受不住了,哪知倒是那個小娃娃說話了。

“小狗子沒有亂喊爹,那就是我爹。”

瓜子臉又嗤了聲,瞅了瞅同伴,那意思似乎在說,瞧瞧當娘的瘋了,當兒子的也瘋了。

別看弘兒現在還小,可這麼大的娃娃已經會看人臉色了,知曉這個人是在笑話自己,他就想證明給對方看,扭頭就拽著欄杆沖下麵直喊爹。

招兒本不想輕饒那婦人,論吵架她可自認不輸誰,可兒子鬧成這樣,又見整個二樓的人都盯著這邊看,她也局促得厲害。

“走了,弘兒乖,咱們回家,等晚上爹就回來了。”

“不嘛不,那婆婆說爹不是小狗子的爹,明明就是小狗子的爹。”

這邊招兒正想辦法想將兒子抱回去,那邊瓜子臉當即臉就氣歪了。

婆婆?!她有那麼老?

她哪裡知道在弘兒這般年歲的小娃娃心裡,漂亮的年輕的都是姨姨,年紀稍微大點的是嬸嬸,再老一些的是婆婆。可他現在還不太分得清怎麼才是老,讓他來看臉老臉醜的都算婆婆,這瓜子臉不就成了婆婆了。

瓜子臉顯然不是個氣量大的,氣急敗壞罵道:“你到底會不會教孩子?我就這麼老,沖我叫婆婆!”

招兒這會兒正心浮氣躁著,壓著脾氣道:“小娃娃不懂事,用得著去計較這個?”

“怎麼不計較,讓你被人叫聲婆婆試試……”

瓜子臉的聲音特別尖銳,整個二樓就聽見她一個人的聲音咋呼。弘兒哪裡見過這種場面,當即被嚇哭了,更是大聲喊爹爹。

“爹,有個壞婆婆欺負娘……”

一聽這話,瓜子臉更是氣急了,沖上來就伸出爪子要去抓招兒的頭髮。

招兒可是見多了鄉下婦人打架,一般就會幾招——抓頭髮,撓臉,踹肚子。可不會吃她這一套,見她手伸過來,當即一把鉗住,順手一推,瓜子臉就摔倒在地上了。

瓜子臉疼得臉都扭曲了,一面往起爬一面罵道:“你給我等著,我家老爺可是舉人,還是國子監的監生……”

招兒有些囧囧然,心想要不要跟她說自己男人是進士,進士比舉人大?

而另一頭,薛庭儴滿心無力,恨不得當即策馬就離開。

可一來他並不是太會騎馬,二來也是人太多,將前面的路都給圍住了。好不容易負責維持秩序的兵丁將前面道路清出來,他勒緊韁繩正欲走,突然聽見路邊有人說上面有個娃娃在叫爹。

他下意識就看過去,當即不走了。

狀元郎的異常引來不少人的關注,大家都順著他的目光看過去,就見一處臨街酒樓的二樓,有個胖娃娃正伸著手沖這邊喊著什麼。

因為往那邊看的人太多,引得街上所有人都看過去了。

本來擁嚷嘈雜的大街安靜下來,也就顯得那娃娃的叫聲特別明顯:“爹,小狗子在這兒……”

這娃娃是認爹認錯了吧?怎麼管狀元公叫爹。

許多人都這麼想著,卻見狀元公竟是調轉馬頭往那邊行了去。

難道真是爹?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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可明明這狀元公看起來還不大!很多人都以為狀元公還沒成親,因為臉實在太嫩,這也是為何鮮花手絹都往他頭上砸的原因。

狀元公還沒成親,若是一個對眼就看中了呢?可現在瞅著這情形,哪裡是沒成親,孩子都快會打醬油了。

薛庭儴在樓下停了下來,正對著二樓的欄杆處。

弘兒見真把爹喊來了,興奮得不得了,還不忘嘴尖告狀:“爹,有個壞婆婆欺負小狗子和娘。”

薛庭儴凝眸看向招兒。

這種情況下,招兒莫名局促,趕忙道:“你別聽他瞎胡說,沒事,真沒事……”見他還不走,她就攆他:“你快走,快去辦正事,晚上等你回家吃飯,我做了你最愛吃的……”

說到這裡時,招兒才反應自己說了什麼,忙就去抱弘兒要走。可這臭小子又不配合啦,拽著欄杆不丟,指著那馬兒道:“爹,騎馬馬,帶小狗子騎馬馬。”

招兒急得臉通紅,罵道:“臭小子騎什麼馬啊,你還沒長到馬肚子高呢,快跟娘回家。家裡有你最喜歡吃的……”

“不要,就要騎馬馬。”

招兒這邊窘得頭頂都冒煙了,恨不得當即找個地縫鑽進去。那邊薛庭儴就要下馬,被一個兵丁攔住:“狀元公可不能下馬,這時候下馬不吉利。”

按規矩是要遊完街歸第。所謂歸第,一般都是回當地會館,榜眼和探花將狀元公送到會館,自己再回會館,這一遭才算完。若是半路下馬,太不吉利,當官的可最怕‘下馬’、‘落馬’之說,寓意著官字到了頭,說不定還要丟命。

“本官不講究這些。”

“那也不行,真不能下馬,我的狀元公。”眼見說服不了固執的狀元爺,這兵丁連忙給同伴打眼色。他本意是想讓同伴也勸一勸,誰曾想他這同伴是個二愣子,竟撒腳就去樓上抱孩子了。

等孩子抱下來,遞到狀元公懷裡,兵丁才反應過來發生了什麼。當即恨不得將同伴痛打一頓,可說與規矩不符,狀元公又逕自不聽,總不能一群人就杵在這兒,只能命鼓樂開道,繼續往前走去。

薛庭儴在離開時還幹了件事,這件事讓招兒事後每次回想起都臉紅不已。

他竟是順手摘下帽子上的金花,沖她擲了來。

直到懷裡落了個東西,招兒才反應過來。就見那花格外不同,沉甸甸的,枝葉皆銀,飾以翠羽,其牌用銀抹金。

恍惚間,聽見他說:“在家等我。”還有女子低聲尖叫:“狀元公擲花的樣子好俊,為何那花竟不是給我!”

“狀元公本來就生得俊……”

“她為何這麼好命!竟能嫁給狀元公!”

“啊,在家等我——狀元公……小女年方十七,家住……”

眼見那大隊人馬都走了,這些人還是盯著自己不放,且看過來的目光越來越多,招兒當即慫得捏著花跑了。

至於那瓜子臉,她並沒有在意,自是不知此女方才就趁著人多的時候走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