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19章 救命啊

發佈時間: 2024-04-10 06:02:52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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懷愫/文

“怎麽樣啊?霍公子,你看見什麽沒有啊?”大頭替霍震燁扶著木箱子,仰著脖子問。

“什麽也沒有。”霍震燁三兩步跳下來,拍了拍手上的灰問,“那個瘋了的犯人呢?有沒說什麽?”

“霍公子,這裡是日租界,現場咱們還能看一眼,審問犯人輪不到咱們。”要不是宋明傑綁架案當時鬧得很大,報紙連番報道,也不會這麽快就通知他們過來。

大頭突然說:“咱們要不要去告訴宋先生宋太太,殺他們孩子的殺手,已經死了。”

大頭很有憐憫心,宋太太都因為孩子瘋了,告訴他們凶手已經死了,能讓他們心裡好受一點。

霍震燁點點頭:“是該告訴他們一聲。”這說不定還是他們的兒子親自報的仇。

昨天打擾了宋先生,讓他又想起兒子被害的事,今天能帶去一個好消息,也能讓他心裡安慰一些。

他們走出倉庫,看見法醫官正在收屍,那屍體幾乎只剩下一張皮了,就這麽幾具疊在一起,霍震燁看一眼,忍不住皺眉轉身。

“霍公子,你沒事吧?”

“沒事。”

大頭安慰他:“我第一次看的時候都吐了,多吐兩次就習慣了。”

霍震燁坐上車,深呼吸一下:“我還是希望我永遠別習慣。”

他們開車到宋家,敲了很久的門,門也沒有打開。

“會不會出去了啊?”大頭一邊問,一邊往洋房花園裡眺望,這麽大一棟房子,總不會一個人也沒有吧。

霍震燁皺眉打量這棟房子,這棟房子好像比昨天要更陰森了,他抬頭看向屋頂,正巧從閣樓的氣窗裡,扔出個什麽東西。

那東西咚的掉在地上,在石子路上滾了一圈。

“是什麽東西啊?”離得遠,大頭眯起眼睛也看不清楚,

霍震燁看見了,他深吸口氣,問大頭:“你帶槍了沒有?”

窗裡扔出來一只小孩的木屐。

宋家一家都是中國人,家裡怎麽會有日本小孩的木屐,難道是宋福生殺了虹口倉庫三個人,還把日本孩子綁到家裡來了?

大頭張大了嘴,他盯著窗戶,就見裡邊伸出一只孩童的手,手裡拿著另一只木屐,還沒扔下來,就被另一只小手拉了回去。

大頭他立刻想到那三個人混在一起的腸子,低頭看了看自己的警棍:“沒,沒有,華捕不配槍啊!”

沒辦法了,霍震燁卷起袖子,幾下攀上鐵門,爬進去從裡面打開門,把大頭放進來:“你從廚房進,我從花園進,那孩子能扔東西出來,說明人集中在一樓,或者家裡有可能沒人”

宋福生身材中等,人又虛弱,宋太太更不必說,這兩個人不是他們的對手。

大頭咽了口唾沫,他緊緊握住警棍。

霍震燁從花園落地門進去,小黃雀飛在他身前,似乎是替他當前鋒。

屋裡靜悄悄的,一點聲音也沒有,一樓廳中處處都是兒童玩具,還掛著彩帶彩旗,桌上鋪著長桌布,上面放著雙層奶油蛋糕。

蛋糕上還寫著“小傑生日快樂”,連蠟燭都插好了。

到處都放著禮物盒子,包裝得異常精美,還都扎著彩帶,好像這裡正準備舉辦一場生日派對。

大頭躡手躡腳的從廚房裡走出來,他對霍震燁搖搖頭,廚房裡也一點動靜都沒有。

兩人對視一眼,望向樓梯。

霍震燁扣著槍,走在前面,大頭握著警棍,緊緊跟在他身後。

書房的門大開著,宋福生坐在書桌前,霍震燁舉起槍,才發現宋福生被綁在扶手椅上,人昏迷過去。

辦公桌上散著蠟筆,宋福生臉色慘白,兩頰被畫上兩塊紅暈,一眼看上去,像個假人一般。

大頭上前就是一巴掌,把宋福生拍醒了,他醒過來就先看窗外,看見外面陽光正好,他失聲痛哭起來。

大頭一把捂住他的嘴:“小點聲!孩子們在哪?”

宋福生神情掙扎,他低聲說:“都在……在閣樓裡。”

霍震燁指指辦公桌上的電話,讓大頭叫捕房的兄弟過來,自己往閣樓走去,宋福生淒聲說:“別去!”

霍震燁已經推開了門,眼前的景象震得他站在原地,有片刻回不過神來。

閣樓地上鋪滿了牀罩被子,整個閣樓像張巨大的牀,幾個孩子就睡在這裡,像小鳥一樣蜷縮在一起。

他們彼此依偎,聽見聲音機警的抬起頭來,看向霍震燁。

一個,兩個……

霍震燁皺起眉頭,怎麽會有五個孩子?難道還有一起失蹤案發生,但父母還沒來得及報案?

他蹲下身來,對這幾個孩子說:“別怕,我帶你們離開這棟房子。”

沒有一個孩子動彈,他們依舊用驚恐的眼神看著霍震燁。

霍震燁沒有跟小孩子打交道的經驗,他喊一聲:“大頭,你過來!”

大頭穿著巡捕的衣服,人又長得憨頭憨腦,也許能讓這些孩子放下戒心。

他離開閣樓去審問宋福生,宋福生還被捆著,但他已經完全清醒了,他撐著兩條腿,想把椅子拖到窗邊去。

霍震燁一進來就看見他奮力挪動,霍震燁說:“宋先生,這裡是二樓,你逃不去的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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宋福生沒想逃走,他想離太陽近一點。

“說吧,你和你夫人用什麽辦法綁架了這幾個孩子?”其中失蹤時間最長的是五天,五天都呆在宋家,宋福生不可能不發現。

“你被綁住,是因為跟你妻子發生爭執了?”

宋福生還在往窗邊挪,拖動的扶手椅子刮拉著地板,發出刺耳的聲音,可他沒有停止,十分執著。

霍震燁只好拿出槍:“宋先生,你不如好好配合我,這案子說不定會日租界,到時想出來可就難了。”

宋福生不動了,他目光驚恐的看著霍震燁,霍震燁挑挑眉頭,他只是嚇嚇這個男人,根本沒打算開槍。

只是一刹時,霍震燁明白過來,有人在他身後。

他倏地轉身,槍口對準門外,門外只有一黑影,是個小孩子的影子,他可能藏在門口,不敢進來。

霍震燁神情一松:“怎麽了,大頭叔叔沒帶你出去?”

嘴角笑意還沒勾起,他突然想到,窗內伸出來的那另一只小手,倉庫氣窗頂上的兒童手印,還有那幾個孩子驚恐緘默的眼神。

他們不是在怕他,他們是害怕他們之間的一個人。

可現在還是白天,就算有小鬼,也該晚上才能出現。

剛剛垂下的槍口再次抬起:“你是誰?”

那影子一動不動,整個屋子裡都震蕩著孩子放肆的笑聲,霍震燁肩上的黃雀像炮彈一樣衝了過去。

霍震燁不想對小孩開槍,他也不能確定究竟這個孩子就是鬼,還是鬼物附身在了孩子的身上。

孩童的影子,從門外邁進來,它避開地板上曬到的太陽光,倏地藏進天花板的黑影,與陰影融為一體。

宋福生驚恐萬狀的盯著天花板上的黑影:“你別過來!你不是小傑!我不是你爸爸!”

天花板上顯出一個又一個的巴掌印,像腳印那樣橫穿房間,走向宋福生。

宋福生嚇得昏了過去。

霍震燁槍口指向黑手印,可手印滿天花板的亂躥,霍震燁根本無法瞄準,那串腳印已經來到了窗邊,眼看就要撲向宋福生。

黃雀倏地衝上去,那東西沒有實體,黃雀沒法攻擊它,只能不斷拍著翅膀,阻止它去觸碰宋福生。

黑影憤怒起來,它呼啦一下拍中黃雀。

小黃雀張張嘴,它發不出聲音,就這麽掉出窗邊。

霍震燁叩動扳機,子彈在天花板上打出個洞,槍聲黑影停住了,它又爬回到門邊,很快不見了蹤影。

霍震燁先給宋福生松綁,回到閣樓一看,大頭倒在一邊,頭破血流。

外面傳來汽車發動的聲音,霍震燁衝到窗前。

宋夫人剛才藏在長桌的桌布下面,她看準時機逃出來,懷中抱著個什麽東西,開汽車衝出鐵門。

巡捕們剛剛要進門就被宋夫人撞得七零八落,他們衝上來看見宋福生被綁著,大頭昏迷過去,都以為是霍震燁製服了宋福生。

那四個孩子還在閣樓,日商的孩子才剛被拐到宋家,能動能說話,開窗扔出木屐求救的就是他。

余下的三個孩子,最小的那個一動不動靠牆站著,目光一點神采也沒有。

霍震燁認出他是小凱,走到他面前,叫他的名字:“小凱,你安全了,你爸爸媽媽和姐姐,都在等你回家。”

小凱目光直直盯著前方,在聽見姐姐的時候,他一節一節轉過頭來。

霍震燁倒抽一口氣,這個姿勢他十分熟悉,白準那裡的紙人,都是這麽轉動頭顱的。他趕緊摸這孩子的脈搏,心跳異常緩慢,人漸漸失溫。

霍震燁一把脫下西裝將他罩住,對後面趕來的巡捕說:“這個孩子好像受傷了,我先送他去醫院。”

把大頭和孩子都塞進車裡,開車去了聖心醫院,找他留學時的老同學,許彥文。

許彥文跟霍震燁沒什麽大交情,他用功讀書,霍震燁肆意浪蕩,聽說他找自己,許彥文還覺得奇怪。

“霍兄,你怎麽會來找我?”

“沒時間解釋,你辦公室在哪兒?”要不是沒辦法,他也不會來找這個書呆子。

“我是外科醫生,你是要看內科還是外科?”許彥文托了托眼鏡,還是指了辦公室的位置,霍震燁抱著孩子拉著許彥文就往裡跑。

一進門“啪”一聲把門關上,把小凱往診斷牀上一放:“你趕緊看看他,先維持住生命體征,我打個電話。”

白家是沒電話的,但餘慶裡弄堂口的煙酒店裡有,阿秀偶爾會拿著白準手寫的紙,去請老板幫忙打電話叫館子送菜進來。

霍震燁用它給捕房打過電話,幸好當時記下了號碼。

煙酒店老板接到電話就去敲白家的門,隔著門拿出紙,一字一句複述出來:“霍先生講,他在聖心醫院,請白先生救命。”

原來這白老板還會看病啊。

作者有話要說: 白老板:哼嗯~

霍小七:什麽鬼白天也出現!