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238章 四面楚歌

發佈時間: 2024-02-01 14:56:22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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  第238章 四面楚歌
  現在的樣子?
  晉舒兒的眼睫顫了顫。

  她現在是什麽樣子?又或者說,祖父、父親還在的時候,她是個什麽樣子的?

  無憂無慮?

  錯了!

  哪怕是祖父、父親都在的時候,她也沒有多少開心事。

  上頭有個姐姐,所有人都讚揚晉寧兒,說“寧兒有長姐風范”,讓她事事都要向長姐學習。

  而被誇讚的晉寧兒, 像一隻高傲的孔雀,抬著脖子,走過來、走過去,指點她這個那個,襯得她好像只是脫毛的雞一般。

  她努力改正、追趕,她的進步,在長輩們眼中成了晉寧兒榜樣的功勞。

  再後來,她有了弟弟。

  弟弟是男丁, 是生下兩個女兒後調養了很多年身體的母親,長著脖子盼來的香火。

  晉家後繼有人了。

  就因為是男孩,祖父母、父母眼中,弟弟那麽個只會哭嚎的奶娃娃,也是香餑餑。

  而她,不上不下,中間一個。

  想起這些,晉舒兒冷笑了聲,滿滿諷刺。

  “他們希望什麽?”她道,“他們希望我是個兒子,我不是,也不可能是;他們還希望我跟晉寧兒一樣,我成了晉寧兒第二,那我還叫晉舒兒做什麽?”

  秦鸞心裡暗暗一歎。

  前回她就發現了,晉舒兒的一些想法,非常極端。

  “以前,我祖母與你祖母, 十分交好, ”秦鸞道,“能處得好,除了兩位老夫人想法接近之外,也是因為我的祖父與你祖父,志同道合。我沒有見過你的祖父、父親,僅從我祖父、父親而言,他們不會希望我裝作丟魂,置自身於不顧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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  晉舒兒的雙手緊緊抓著被子。

  她好像突然明白了,她為何會這麽討厭秦鸞。

  不單單是因著殿下的緣故,而是,秦鸞說話的姿態,讓她想起了晉寧兒。

  沒有氣急,也不會哭喊,看起來風輕雲淡,其實句句指點。

  這讓晉舒兒憋著的脾氣又一陣陣往上湧。

  “誰讓他們死了呢?死人說不上話,”晉舒兒咬著牙,道,“你能站在這兒說這麽多,不就是你祖父、父親還活著嗎?”

  秦鸞握緊了手中拂塵。

  若是其他人、其他事, 對方如此執拗,她是無意多說什麽的。

  人生之路, 各有各的修行。

  佛度有緣人,道家亦然。

  可是,面對固執己見的晉舒兒,秦鸞不得不多說幾句。

  在留京的眾人與皇上的博弈之中,晉舒兒是一枚棋子,這枚棋子不屬於任何一方,卻也會被任何一方所用。

  立場不穩定,懷著皇家子嗣、威力還大。

  若不能讓晉舒兒穩當些,只怕是要給自家添不少麻煩。

  再者……

  “你是在羨慕我祖父、父親都在嗎?”秦鸞問。

  晉舒兒被“羨慕”二字激怒,怒火中燒:“你……”

  “你不用急著否認,”秦鸞打斷了她的話,“反正我很羨慕你。”

  晉舒兒怔了下。

  秦鸞垂下眼,唇角微微一彎,明明是個笑容,卻透出了濃濃的悲傷:“我很羨慕你,你還有母親。哪怕你這麽傷她的心,她還想幫你、護你。我真的很羨慕。”

  晉舒兒啞然,傻傻看著秦鸞。

  她想說,她在母親心中並不重要,母親捧在手掌心裡的是弟弟,噓寒問暖、管得嚴嚴實實的也是弟弟,她是可有可無的一個。

  可話到了嘴邊,她說不出來。

  之前她裝作丟魂,母親急切衝進來撲到牀前的樣子,她都看在眼裡。

  母親呼喚她名字,求祖母去永寧侯府請人時的著急與不安,她也都知道。

  可……

  “那是你沒有看到她怎麽對我那弟弟的。”晉舒兒撇過頭去,恨恨道。

  “所以呢?”秦鸞問,“就因為她對你的弟弟更好,你就要折騰自己?哦,應該說,是來折騰我。”

  晉舒兒倏地轉過頭來,盯著秦鸞。

  “你知道自己身體狀況,把我叫來,單獨說話,回頭胡亂編造什麽,我就百口莫辯了,”秦鸞直直看著晉舒兒,“你就是這麽想的吧?”

  如果說,一開始被揭穿還讓晉舒兒有些慌亂,對話到了現在,她有氣有憤有不滿,但那些慌亂早散了。

  被秦鸞這麽一問,她反而還添了幾分得意。

  “嘴巴長在我身上,”晉舒兒抬了抬下顎,“你管我怎麽說。”

  “你怎麽就不長記xin呢?”秦鸞搖頭,“我好言好語,一是看在兩家原先的交情上,二是顧念你的母親,這才好好與你講講道理。我與你可沒有什麽舊情可言,你既然聽不進去,那……”

  晉舒兒皺起眉頭。

  “我剛說什麽來著,君子不立危牆之下,”秦鸞笑了起來,道,“我沒有立,那你呢?你知不知道自己站在那兒?”

  她的眼睛彎彎,悲傷消散,這一次,是個真切的笑容。

  比晉舒兒,越發自信,也越發得意。

  一股寒意從晉舒兒的後脖頸竄了上來。

  明明,秦鸞在桌邊椅子上坐著,離她有半個屋子遠,卻給晉舒兒一種近在咫尺的感覺。

  不止就在她身後,還拿著一把匕首,閃著銀光又冰冷透骨的利刃抵在了她的脖子上。

  幾乎是本能的,晉舒兒抬手,按住了自己的脖子。

  當然,這都是她的錯覺。

  錯覺讓她心跳一下快過一下,只能狠狠盯著秦鸞,一瞬不瞬。

  “你之前丟過魂,府上請我來施法,你才漸漸好轉,”秦鸞頓了頓,道,“我是修道之人,雖無仙法,但也有一兩樣能耐。

  我當日能驅邪,那今日呢?
  我先前就告訴你了,落地罩上貼了符,你便是大喊大叫,也傳不到外頭去。

  屋裡只有你和我,你一個不懂道法的孕婦,你拿什麽與我鬥?

  我若出手,真把你的魂魄逼出身體,然後告訴你家裡說我無能為力,讓他們另請高明呢?
  沒有人會懷疑我,國公夫人、世子夫人她們都親眼見到了你的狀況,你的症狀與我無關。

  以國公夫人的品行,也斷斷做不出汙蔑我的事情來。

  那之後,她只能老老實實稟告宮中。

  再往後,會發生什麽,我剛剛,也都告訴你落了。

  你看,你不止是站在危牆之下,你是四面楚歌。

  你確定,你要和我鬧下去?”

  (本章完)