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242章 祝壽（七）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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臻璿不願意隨隨便便定了幾個丫鬟的將來，抬頭與夏頤卿道：“二爺，若有合適的管事、長隨，幫我留心一下。”
家中男仆的情況，夏頤卿比起她們內院女眷知道得更多，若能提一兩個人選，臻璿也能多些選擇。
在幾個大丫鬟的問題上，臻璿雖沒有明說，夏頤卿也看得出她沒有想過要給哪一個開臉，再者，他亦確實沒有動過那些心思，因而為了避嫌，也叫臻璿安心一些，這些事他都不願意插手。
不過，既然是臻璿開口要他幫忙留心，倒也無不可之處，夏頤卿隨口應下，複又道：“雲在也未婚配。”
臻璿心中一動，雲在常年跟著夏頤卿，不去說體面，見識就與一般小廝不同，若是雲在的話，說不定可行。
十一月初九，胭脂鋪子送了十月裡的帳冊過來。
夏頤卿回來時，就見臻璿坐在東次間的羅漢牀上，桌上放著帳冊與算盤，一筆一筆對得仔細。
臻璿抬眼看到夏頤卿，正要起身卻叫他攔了。
“你看你的，我先去換身衣服。”
臻璿聞言，倒也不著急起來了。
略等了一會，夏頤卿換了一身衣服出來，在臻璿對面坐下，接過茶盞抿了一口，目光落在了那帳冊上。
臻璿把帳冊掉了個個推到夏頤卿跟前，笑著道：“二爺幫我看看？我是外行，也不曉得這帳對不對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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夏頤卿沒有接過來，而是道：“做帳的都是老主簿了，一般不會有什麽差錯。若有心動些手腳，只靠一兩個月的冊子，你也看不出什麽花樣來。”見臻璿聞言皺了皺眉頭，夏頤卿又寬慰道，“不用擔心，最多到過年，這鋪子也要交接了，大伯祖母給了你鋪子，底下人也不會在這些數目上糊弄你。”
夏頤卿這麽一說，臻璿想明白了過來。
就如同夏頤卿說的，以張管事的能耐，拿出來的帳冊不可能會有一目了然的問題，即便有差錯，也要拿著舊帳本一筆筆對一筆筆盤，不是她只靠這幾個月的東西就能發現的。
況且，眼瞅著就要交接，張管事定然不會在這時候出差池，他管了馬老太太那麽多鋪面，不必在馬上要交接的胭脂鋪動任何手腳。
畢竟，臻璿對這些商鋪帳目隻懂皮毛，夏頤卿卻是極其老道的。張管事可不敢賭夏頤卿絕不會去看媳婦的鋪子帳目。
檢芝麻丟西瓜的事，聰明人都不會做。
想通了這些，那幾本帳冊也沒那麽難盤對了。
臻璿支著下巴，問道：“二爺，那胭脂鋪子接過來之後，要怎麽經營才好些？還是照如今這樣嗎？”
夏頤卿見臻璿皺著眉頭的模樣著實有趣，不禁抬手刮了一下她的鼻尖：“你自己的鋪子，你自己決定。”
臻璿沒防備夏頤卿突然來的這麽一下，猛然直起身往後躲了躲，紅著臉看了一眼屋裡的丫鬟，見她們都低著頭似乎是誰也沒瞧見，她嗔了夏頤卿一眼。
夏頤卿彎了唇角，也曉得臻璿臉皮子薄，便言其他：“時間差不多了，收拾一下就去聽風苑吧。”
臻璿正想避一避，聞言趕忙趿了鞋子去內室重新梳妝。
夜裡出了聽風苑，夏湖卿和夏景卿沒有著急走，隨著夫妻兩人走了一路，待夏頤卿停住腳步看他們，才尷尬著上來前。
夏湖卿與夏景卿你推我，我推你，卻是哪個都不肯先開口。
臻璿猜得出他們要說什麽，打發了跟著的丫鬟婆子走遠了些，才道：“沒別人了，有什麽便說吧。”
夏景卿做哥哥的，拗不過夏湖卿，硬著頭皮開口道：“上一回的事，是我幾次催了三妹妹的，嫂嫂莫要怪她。”
臻璿見他與夏湖卿都是一副心虛的樣子，倒是有些不忍心。上次的事她雖有些氣，卻不是氣夏景卿與夏湖卿，不想叫他們兩個一直掛在心上。臻璿笑著道：“我沒有怪三妹妹，反倒是你們倆，明明之前道過歉了，怎麽還怕我責怪你們似的。”
夏景卿摸了摸鼻尖，迅速看了夏頤卿一眼又移開了目光，只是無論看哪裡都感覺不對，乾脆就兩眼盯著鞋尖：“嫂嫂上次說了之後，我就告訴了錢溢鳴了，只是他鐵了心要我再來說，說是他要娶桃綾姐姐做正妻，不是開玩笑的。這個……我也是受人之托，嫂嫂不同意我再去跟他說，叫他以後不要再提這件事了。”
臻璿看他這幅進退不得的苦悶樣子，不由失笑。
夏景卿與夏湖卿雖然和夏頤卿頗為親近，可心中對兄長有所敬畏，當著他的面說這些，大約心裡都慌得很，也怕幾次三番提及，會得罪了嫂嫂。
錢五爺求的是正妻，而臻璿隻說過不會叫桃綾與人做小，夏景卿受同窗托付，重信譽不能胡亂拒絕，這才抱著叫哥哥嫂嫂訓一頓的念頭來問了。
沒有直接拒絕，臻璿問了一句：“那錢五爺品行如何？”
夏景卿愣了一下，叫夏湖卿輕輕推了一把才醒過神，急急道：“錢溢鳴念書努力，待人友善，為人重義守諾，行事也規矩，在書院裡風評很好。就是因為是他所托，我才答應來問一問嫂子的，要是品行不端之人問起家中丫鬟，我早一腳踹過去了。”
夏景卿說完才發現漏了嘴，見夏頤卿橫了一眼過來，他縮了縮脖子，擺著一雙手道：“我一點也不厲害，不會與人打架的。”
這般慌張反應，叫夏湖卿都撲哧笑出了聲。
臻璿也笑了，道：“那他為何要求娶桃綾？他家中長輩呢？能叫他自己做主娶一個丫鬟？”
夏景卿聞言有些為難，垂著頭沉默了一會，才磨蹭著道：“這些事，我做朋友的來說總歸不太好，但他既然要娶桃綾姐姐，嫂嫂問這些也是應該的。”
夏景卿說的情況與夏頤卿告訴臻璿的基本無二，隻一樣沒有說過。因為錢五爺有些主見，又是男子，他的母親一切都聽兒子安排。而那些隔了房的祖母、伯母，一心盯著他父親的產業和他母親的陪嫁，怎麽肯叫他娶一個出身好有底氣的妻子，最好是娶個好拿捏的。
桃綾雖然是臻璿身邊出去的，但總歸是個丫鬟，進門不會受阻撓，而桃綾的脾氣，是正合適的。
臻璿聽完，心中少不得歎息。她的四哥哥臻徐不就是如此？柳家這般好的妻族要尋他做女婿，賈老太太為了打壓他是絕對不會點頭的，若是賈老太太做主，巴不得臻徐娶一個丫鬟娶一個市井小女子呢。
也不曉得臻徐與柳家九娘的事，能不能有結果。
許是因為想到了自家哥哥，臻璿對錢五爺亦有些同情，道：“錢五爺的想法我知道了，桃綾能與人做正妻，我是高興的。只是，錢家這個一個情況，桃綾未必壓得住，我怕她吃苦受委屈。”
丫鬟吃苦受委屈不是很常有的事嗎？夏景卿雖然這般想，卻不好再問臻璿，只是說：“我會與錢溢鳴說的。”
等夏景卿、夏湖卿兄妹各自回去了，臻璿隨著夏頤卿一路往天一院走，因著丫鬟婆子在側沒有多說，直到鑽了被窩之後才說了幾句。
錢溢鳴風評好，是叫臻璿猶豫的主要原因。夏景卿也不是糊塗人，不可能誰提起來他都會叫夏湖卿來問。
只是，錢家烏煙瘴氣，桃綾xin格辣，也不是什麽事都能管的。
桃綾對付查姨娘也好，與王老漢爭執也罷，都是為了臻璿，而臻璿也不會叫為了自己出頭的桃綾吃虧。
唱黑臉可以，但唱了之後，身後少不了一個撐腰之人。
錢五爺能替桃綾撐腰？他能撐得起來嗎？
若是不能，桃綾再厲害，也要叫那群妖怪們啃乾淨。
臻璿是舍不得的。
夏頤卿還是一樣的態度，幾個丫鬟的事他隻參謀幾句，並不做主。
臻璿翻了個身，想著這事還要看錢溢鳴如何想如何做，不是她能掌握的，便也做了罷，先放在一旁再說。
這事雖沒有著落，叫臻璿松了一口氣的是，胭脂鋪那裡，羅正安願意接手去做。
陳媽媽回話時略有些局促，與平時有些不同：“奴婢那口子從前只在書房裡當過差，重來沒當過鋪子管事，但會用心做的。”
臻璿點點頭，道：“張管事會帶著做一段時日，等熟悉了也就好了。掌鋪子，經驗是次要的，肯用心去做，忠心做事才最重要。”
陳媽媽連聲應了，又道：“奴婢的兒子興清在裴府門房做事，奴婢想讓他一塊去管鋪子，給他老子打下手，奶奶您看……”
臻璿對此倒沒什麽意見：“我會找機會與六叔母說的。”
陳媽媽放了心，過了幾日羅正安就帶著羅興清來磕頭，具是曉得內宅規矩，低著頭不張望，叫人挑不出什麽錯處。
挽琴替臻璿隨陳媽媽一道送了羅正安父子倆出去，走的是側門甬道。
陳媽媽要與他們多說幾句，便與挽琴道：“姑娘先回去吧。”
挽琴笑著應了。
許是磕完頭松了一口氣，許是挽琴的笑聲動人，羅興清悄悄抬頭看了一眼，叫陳媽媽抓了個正著，甩了一個眼刀子。
“沒規矩！”陳媽媽低低喝了一聲。
挽琴見此，拉了陳媽媽一下，道：“我先去奶奶跟前回話。‘
陳媽媽曉得挽琴這是給自己臉面，見她走遠了，瞪著羅興清道：“怎麽交代你的！虧得姑娘人好，要不然定要你好看！”
羅興清知錯，不敢回嘴，低頭挨訓。
管門的婆子見了，撇撇嘴，自言自語道：“嘖嘖，還算有點規矩，比那賀二強多了。”
(本章完)