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發佈時間: 2024-04-16 17:38:07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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鄭京兆看過後,不禁嗤笑一聲,真不知道畫師是在畫犯人,還是在畫猿類。

他轉手交給陸宴,坐下,繼續道:“宋家女都說了些甚,畫師可是問清楚了?”

孫少尹點頭,“那日宋靈兒本是去西市買香粉的,但西市的百香閣閉店了,便去了稍遠一點修行坊,她聽人說那兒還有家有名的香粉鋪子。”

說到百香閣的時候,一旁的陸宴不由自主地提了下眉角。

“繼續說。”鄭京兆又道。

“宋靈兒就是在修行坊被帶走的,她剛察覺不對,就被擊倒了,女畫師幫忙看過,她的頭部至今還有被瓶類擊打的痕跡。據她的述詞,她醒來之時,已被送到了一位陌生男子的榻上,全程被面紗捂住雙眼,並未見到人。萬幸她起身的時候面紗剛好傾斜,她瞧見了一眼,宋靈兒說那男子已蓄須,鼻梁高挺,容貌嚇人,目眥欲裂。”

聽完孫旭話,陸宴又低頭看了看手裡的畫像,抬手摸了下自己鼻梁,不禁心道:這胡須之茂盛,容貌之嚇人,倒也是畫出來了。

鄭京兆又道:“這就完了?身量,體態呢?”

孫少尹搖了搖頭,“屬下也覺得能記錄的過少,便又去了一趟宋家,可宋家這回連大門都不讓進了,我讓他們再說些,他們只道兩個眼睛,一個鼻子一張嘴,其余一概不知。”

陸宴抖了抖手裡的畫像,道:“這張畫像,宋家女怎麽說?”

孫少尹臉憋得通紅,咬著牙道,“說像,簡直是一模一樣。”可誰能長得像猿人一樣?

鄭京兆拍案而起,大聲怒斥,“胡鬧!她宋家既然是大晉百姓,住在長安城裡!那配合衙門辦案,便是應該應分的,豈容他們……”

孫少尹道:“大人息怒,誠然不是宋家二老為人猖狂,而是這事一出,宋家女被劉家退婚不說,這兩日,光是尋死,都已經兩次了……”

歷來女子被人間汙,若是沒死,緊接著,便是一條人命。

默了半晌,鄭京兆又歎氣道:“派人從修行坊開始查,既然是從那兒被帶走的,那修行坊必定會有些蛛絲馬跡。”他頓了頓,又衝陸宴道:“我記得陸大人的畫工乃是極好,宋靈兒的話雖不多,但任何線索都不能斷,是以還請陸大人根據方才的述詞,多畫上幾幅,屆時給宋家女送去,叫她挑上一幅。”

真是官大一級壓死人,鄭京兆既發了話,陸宴也只能應下這費時費力的活。

到了傍晚散值的時候,孫旭走到陸宴身邊,道:“陸大人,您認識的貴女繁多,就沒有兩個會畫人像的?”

陸宴思忖片刻,想到孟素兮畫的那些梅蘭竹菊,便道:“並無。”說完要走,孫旭連忙道:“陸大人,我與你同路。”

陸宴回頭不解道:“同路?”

孫旭笑著拍了一下陸宴的肩膀,“昨晚在平康坊,我瞧見您的轎子了。”

陸宴身子一僵,倒也無從辯解,畢竟是他叫人把轎子停在那兒的。

他歎氣道:“陸某今日還有畫像要畫,怕是不能同孫大人一起了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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孫旭拍了一下自己的頭,“是我不對,竟忘了陸大人還有要事。”

——

陸宴滿身疲憊,再三猶豫下,到底還是回了澄苑。

晚膳後,陸宴抬頭問沈甄,“會研墨嗎?”

沈甄點了點頭。

陸宴回想著宋家女的證詞,蓄須,鼻梁高挺,容貌嚇人,睚眥目裂,不禁冷笑一聲,光是一個胡須就有幾十種,真要是全畫出來,那今夜是不用睡了。

他無奈地起了身子,旋即,又十分自然地拍了下沈甄的臀部,“一會兒到我書房來,替我研墨。”

他這樣輕挑的動作一出,沈甄的臉刷地便紅了。

他這不輕不重的拍打,彷彿帶了一股難以言喻的璦昧,叫人忍不住心肝顫。

進了書房,陸宴便鎮尺鋪平了紙,等了好一會兒,才見沈甄紅著指尖捧著一盞水走了進來。

陸宴皺眉問她,弄什麽水,用了這般久?

沈甄眨了眨眼,解釋道:“磨墨的話,雖用冷水即可,但還是雨水更佳,可冬季無雨,我便想著今日天暖,屋簷上的還滴答些雪水,便接了些過來。”

聽了這話,陸宴倒是明白她為何指尖通紅了。

也是,雲陽侯府養大的女兒,自然懂得會比常人多一些。

陸宴點了點頭,硯台與墨一通遞給她。

沈甄看著手裡的墨,喃喃道:“這是逾麋大墨嗎?”

陸宴側頭睨了她一眼,“嗯”了一聲。倒是沒想她懂得如此多。

待沈甄研墨好,陸宴便立起筆沾墨,開始作畫。

話說,這人都是兩只眼睛,一個鼻子,一張嘴沒錯,但卻是一個人長一幅樣子,光是瞠目的眼,陸宴便畫了十多種。

一個時辰過後,他不由皺起眉頭,歪了歪脖子,活動了肩胛。

沈甄小步挪過去,將兩只素白的小手,落在了他的肩膀上,輕輕幫他揉了揉,力量雖小,但陸宴仍是受用的。

他閉上了眼,向後靠了靠,拽住一根她的手指抵在了太陽穴的位置上。

沈甄明白他的意思,柔軟的指尖又動了起來,她雖然好奇他畫的到底是何人,但想著他方才苦大仇深的樣子,便識相地什麽都沒問。

這一落筆,便是整整二十幅,眼看要到亥時了,陸宴衝沈甄道:“你回去吧,今夜不必等我了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