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254章 出遊(五)

發佈時間: 2024-01-31 22:00:57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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  第254章 出遊(五)

  趁著夜色黑,夏景卿貓著腰出了院子,也不管方向對錯,反正朝那群人的反方向跑。

  一面跑一面找回莊子的路,好不容易分辨清楚了,那群人已然發現不對追了出來。

  夏景卿拔腿就跑,穿過林子,走過泥路,腳下不穩摔了幾次,他不敢停下來,手腳並用連滾帶爬,直到莊子越來越近,那些人不敢追了,他才算脫了險。

  進了莊子曉得香聰已經叫人抬了回來,夏景卿的心總算是放下了。

  這番經過聽得眾人面面相窺。

  仙人跳這種事情,別說是夏湖卿這種閨閣女子,連臻璿這個新婦都是極其陌生的。

  鄭老太太沉著臉一言不發,老祖宗亦是滿腹心事。

  隻夏景卿一人,拍了幾下胸脯,嘖嘖道:“真是嚇死我了,我沒有強搶民女,這世上怎麽還有女子強搶民男的。”

  明明是沉重的氣氛,叫夏景卿這句話一說,臉上都繃不住,哭笑不得。

  大老爺一巴掌拍在夏景卿後腦杓:“死小子渾說什麽!你要是敢做出那種事,老子不打死你!”

  夏景卿摸著腦子,道:“虧得我聰明,一腳把那賊婦踢開,撿了錢袋子回來,不然落在了那些人手裡,不成了把柄了嗎?”

  “那也是你惹出來的禍事!”

  “怎麽能是我?是誰家的老三啊!”夏景卿不滿,抱怨完了才發現不對,閉了嘴不吭聲了。

  夏湖卿想再問夏景卿幾句,臻璿衝她打了個眼色,示意她不要出聲。

  整件事,從夏景卿剛才說的那些事情裡已經能夠弄明白了,只是幕後之人有何冤仇而不得知。

  那大漢和女子不曉得是收了誰的錢,想布仙人跳來壞了那位三爺的名聲。大漢說見到夏景卿從莊子上出去所以弄岔了,那麽,他們原本想害的人應該是夏家三爺夏蘇卿,不料抓到的是夏景卿。

  夏家的人自是曉得二房這回一個人也沒有陪老祖宗出遊,外頭的人卻不清楚,這才擺了烏龍。

  臻璿想的清楚這一些,自然也瞞不過老祖宗和鄭老太太。

  只不過夏蘇卿這個人,xin格溫吞,脾氣極好,對下人也從不大聲呵斥,會有什麽人要這麽害他?
  臻璿垂眸,心中隱約有個想法,可這種事沒有半點兒證據,是不能亂說的,只能存在心裡。

  老祖宗似是困乏極了,揮手道:“無事便是好的,景卿這一日驚險,早些回去睡吧,我讓怡翮端了壓驚湯去你那裡。”說完這些,老祖宗又扭頭與鄭老太太道,“我們還是明日裡就回去吧,出了這樣的狀態,實在無心玩樂了。”

  按照計劃,老祖宗還要在莊子上再住個三五日,到時候夏頤卿來接,一道回府裡去。不過今日遭變,又沒有確定到底是誰家下的手,自然還是想早些回去,也方便四處打探一番。

  鄭老太太恭敬回道:“也好,兒媳明日便叫謝沛旺備好車馬。”

  鄭老太太要帶著孩子們退出來,老祖宗突然叫住了臻璿,道:“頤卿媳婦,頤卿夜裡不在,你就過來陪陪老婆子吧。”

  臻璿雖詫異老祖宗為何獨獨留下她,面上不敢露,嘴上應道:“那曾孫媳婦回去收拾收拾就過來。”

  回了屋裡,桃綾聽說要去老祖宗屋裡宿夜有些莫名,卻也沒有多問,替臻璿梳洗之後,抱著收拾好的被褥一塊去了。

  老祖宗剛剛淨了面,搭著桂嬤嬤的手在牀邊坐下,見臻璿來了,笑著道:“頤卿媳婦睡碧紗櫥裡吧,也好與我說說話。”

  桃綾鋪了牀,臻璿躺下後,桂嬤嬤伺候好老祖宗,吹了燈帶了桃綾出去了。

  被褥叫湯婆子暖過,房子底下又有溫泉,臻璿躺著也不覺得冷。老祖宗叫她來此,定然是有話要與她說,臻璿打著精神,等著老祖宗問話。

  過了一炷香的工夫,黑暗之中,老祖宗突然開了口,聲音沙啞帶著老態:“我之前看你一副若有所思模樣,可是想到了什麽?”

  老祖宗問得很直接,臻璿的手指捏著被角,回道:“是有一些想法,不過都是胡亂猜測的東西,不敢亂說。”

  “你說來我聽聽。”

  臻璿心裡明白,老祖宗留了她宿夜就是為了說一說夏景卿的事情,她的思考沒有憑據,但若推說自己沒一丁點想法,怕是老祖宗一樣不喜。裡屋隻她們兩人,外頭有桂嬤嬤和桃綾守著,今夜的話出了她的嘴入了老祖宗的耳,再不會傳揚開去。

  “那曾孫媳婦就大著膽兒猜上一猜。”臻璿理了理思路,慢慢說道,“聽那大漢與女子的意思,他們原本想找的三叔,卻不想弄錯了人了。三叔xin子好,按理說是沒有得罪過什麽人的。隻一樁事,老祖宗駁了王家女的親事,王老爺又在玲瓏閣外鬧了個沒臉,有可能是王家為此恨上了三叔。”

  臻璿說完之後,老祖宗又是一陣沉默,許久才歎了一口氣:“你見過王家人,你覺得他們會是做這種事的人嗎?”

  聽了此問,臻璿才明白老祖宗為何要留下她來。那日見過王老爺的只有她和夏景卿,夏景卿受了大罪過,老祖宗要讓他好好休息,而且男子的心思總歸沒有女子細,叫臻璿來評斷也能清楚一些。

  “那日王老爺是喝多了,話裡話外都是怨氣,曾孫媳婦想,喝醉了的時候做什麽事都是做不得準的。”臻璿想了想,又道,“但後來傳出了二叔祖母要三叔與那王小姐議親的閑話來,大約真是王家傳出來的。明明要牽扯上王小姐的名聲,也要把三叔拉扯進去,王家恐怕是真的著急了。只是,設計陷害與傳言不同,夏家雖無人在朝中為官,卻也不是王家那種有點錢的小商人家可比的,叫我們查出了前因後果來,他們也不能安然脫身。因而曾孫媳婦不好判斷,明知道會被夏家抓了把柄打壓,為何還要這麽做?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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  老祖宗的神情臻璿看不到,只聽得她又是一聲歎息。

  “你倒是跟我想到一塊去了,要真是王家做的,我們怎麽能輕饒了他們。”說到這裡,老祖宗的話語之中帶了幾分犀利和果斷。

  臻璿突就想到了那日她與夏頤卿說起王家時的情形,她不解王家行徑,夏頤卿說“光腳的不怕穿鞋的”,王家叫王小姐的親事折騰得沒了辦法,即便不成也要惡心夏家一把。

  把這話與老祖宗說了,老祖宗也是認同:“怕就是如此了。為人父母者,女兒被逼到了這個份上,膝下又沒有兒子,難以慰藉亂了分寸也是常有的事。先如此吧,等明日回去之後,叫頤卿好好去查一查這個王家。”

  話說到這兒也就不說了。

  老祖宗輾轉了一刻鍾,漸漸睡熟了,臻璿閉著眼睛,把雜念放一邊,也就睡了。

  第二日,天還未亮臻璿就醒了,卻不敢亂動,怕驚了老祖宗。

  直到老祖宗睡醒了叫了桂嬤嬤和湘翮進來,臻璿才趕緊下了牀,過去伺候。

  老祖宗拍了拍臻璿的手,笑著道:“我這裡有人伺候,不消你做這些,先回去梳洗了再過來吧。”

  臻璿見此,也不堅持,叫桃綾收拾了被褥回去了。

  既定了今日下山,謝沛旺做事麻利,一樣樣都安排妥當了,又排了十幾個壯碩莊戶隨車,就怕那賊人又要衝出來害人。

  夏湖卿歇了一夜,也沒有昨日慌張了,拉著臻璿的手,道:“我沒有遇到過那樣的事,不曉得如何是好,多虧了有嫂嫂在。”

  臻璿順了幾下夏湖卿的脊背,笑著安慰道:“那樣的事又不是什麽好事,遇不到才好呢。”

  夏湖卿輕輕應了一聲,猶豫著問:“老祖宗昨夜裡……”

  臻璿聞言抬眼看向夏湖卿,見她似有心事,轉念一想也就明白了。

  昨日那樣的氣氛,夏湖卿雖然得寵,卻不敢貿貿然開口,只是她自有思考,馬車上又只有她和臻璿兩人,這才開口試探。

  臻璿也不瞞她,把自己和老祖宗的猜測說了一說。

  夏湖卿擰著眉頭,道:“我隱隱也這般覺得。只是,到底驚世駭俗,再惱我們家,也不用用上這樣的法子吧?”

  到了甬州城外,夏頤卿得了信已經候在外路上,等見了馬車隊伍,他驅馬靠近向長輩問了安,把馬匹給了晝錦牽著,自己跳上了臻璿和夏湖卿的這輛車。

  夏湖卿見夏頤卿上來,行禮之後就想拿帷帽去前頭鄭老太太車上,好把這裡讓給他們夫妻。

  “你且坐著吧,也沒多少路了。”夏頤卿止住了夏湖卿,他雖是得了通傳,那送信之人說得卻不甚詳細,隻曉得夏景卿在莊子上出了事,便問臻璿,“到底是怎麽了?這麽匆忙回城。”

  臻璿細細把夏景卿帶著香聰上山遇襲,差點叫人設計了仙人跳的事情原原本本說了,又說了昨夜與老祖宗的推斷。

  臻璿說完,夏頤卿閉目思考,她也不再多言。

  過了一會兒,夏頤卿才睜開了雙眸,道:“我會安排人手去打探打探。”

  (本章完)