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261章 年節(二)

發佈時間: 2024-01-31 22:12:26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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  第261章 年節(二)

  相擁說了會兒話,直到聽見外頭院子裡丫鬟婆子的腳步聲,才先後起了牀。

  桃綾和挽琴端了水進來,在架子上放下,福身道了喜。

  明明指的是新年,臻璿不知怎麽的就想到了初為人婦的那個清晨,人人見到她的時候,第一句話也是賀喜。

  那麽羞那麽甜。

  待喝過了醒酒湯,又叫桃綾稍稍揉了揉腦袋,夫妻兩人也不耽擱,一塊去了聽風苑。

  鄭老太太已經起來了,面前放了兩個厚蒲團,夏頤卿與臻璿跪下磕了頭,又拜過了大老爺與鄭氏。

  掌上屏風捧給了鄭老太太,老太太端在手上正看反看,舍不得放手。她是認得出的,那“祿”字分明就是夏頤卿的字,再看面前的小兩口,自是喜不勝收,連連誇讚。

  夏湖卿笑著送了松鶴圖,微紅著臉,道:“哥哥嫂嫂珠玉在前,我這磚拋得晚了些。”

  鄭老太太哈哈大笑,拉了夏湖卿在身邊坐下:“就算是塊磚,那也是金磚。”

  又送了與鄭氏和大老爺的禮,一行人略坐了一會,去了長生居。

  臻璿的年禮是摸著老祖宗的心思送的,黑底錦布用金粉手抄了經文,字跡乾淨清楚,字的大小也合適,以免老祖宗看得吃力。

  老祖宗端看了會兒,笑著道:“空閑時再幫我抄寫別的。”

  臻璿應了。

  定的回裴家拜年的日子是初四,鄭氏早早備了年禮,叫夏頤卿和臻璿送過去。

  裴家按著規矩年前就下了請姑奶奶走親的帖子,夏家初二時回了正式的日期,初四一早,裴家就來了人接姑爺與姑奶奶。

  臻律與臻衡一道來的,跟著一群丫鬟婆子。

  領著臻律和臻衡去拜見老祖宗時,在長生居門口遇見了何老太太。

  哼笑了幾聲,何老太太道:“到底是官宦人家出身,排場不一般。我聽說呢,裴家來迎的丫鬟婆子就要坐兩車呢。”

  鄭氏不願意多起紛爭,淡淡道:“那是親家家裡看重。”

  “我們總歸是行商人家,比不得官宦人家,既是商人婦了,頤卿媳婦,下回可別這樣了。”

  何老太太這話明著是說臻璿,其實一字一句都飛向了鄭老太太與鄭氏。

  鄭氏的臉沉了下來。

  臻璿抿了抿唇,看著何老太太,道:“二叔祖母這話說的。祖父是郡王封號,我亦是聖上封的鄉君……”

  鄭氏出聲打斷了臻璿,拍了拍她的手,道:“都是一家人,對著長輩怎麽能拿封號壓人呢?家裡要講家裡的規矩,長幼有序,對長輩不許無理。”

  臻璿福身應了,又對何老太太賠了禮。

  何老太太胸口的火一陣一陣往上翻,她又不是瞎的,怎麽不知道這婆媳兩人是在一唱一和的做戲,還長幼有序,說得不就是她比鄭老太太矮了一頭嗎?真真是欺人太甚!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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  高興也好,不高興也罷,對著老祖宗都表露不得。

  老祖宗等臻律和臻衡見了禮,又問了幾句“親家身體安好否?”便囑咐臻璿早去早回。

  馬車從夏家出來,直奔裴家。

  慶安堂裡磕了頭,夏頤卿被臻律請去了前頭,臻璿陪著李老太太與季氏說話。

  明明才個把月沒見,季氏想念得緊,又念著他們馬上要去京城,少不得細細關照一番。

  臻衡看著臻璿,欲言又止。

  臻璿抬眼看他,笑著道:“弟弟要說什麽?”

  當著李老太太與季氏的面,臻衡一時不知道怎麽說,隻問了一句:“姐姐去京裡,何時回來?”

  “二爺也沒有細說,我估摸著到甬州也要四月裡了。”

  臻衡起身走到門外,與候在外頭的椿澤說了幾句,椿澤去了,過了沒一會,梨合親自送了東西來。

  臻衡接過,遞給臻璿道:“我做了幾篇文章,姐姐幫我送去京城給大伯父看看?”

  “原是這事。”臻璿示意桃綾收好,“定幫我送到。”

  臻衡咧嘴笑了。

  臻璿還要去別處請安,臻衡送了她出來,見周圍無人,才壓著聲音道:“姐姐,夏家那位老太太一直都那麽說話的?”

  臻璿不解,再一想倒也明白了,臻衡說的是何老太太。她看著臻衡,眼睛澄清一如幼年,她不禁笑了,像小時候那樣摸了摸臻衡的頭,暖聲道:“世間自有惡毒之人。不過,你且放心,我吃不了虧的。”

  臻衡聞言有些失神,這句話他記了很久,那一年在季家後院,臻璿也是這麽跟他說的,那時他曾下決心要早早考一個功名回來,叫誰也不敢小瞧了裴家,小瞧了他們裴家五房。時間稍縱即逝,一晃七年匆匆,等到秋天他便要參加秋闈,一定要中,一定會中的。

  臻衡的這些心思,臻璿無從探知,她只是笑著上了車去了慶福堂。

  劉氏從周氏手裡接了中饋之後就忙碌了許多,卻沒有疏忽佛事,每日入夜之後就會在佛前念上一個時辰的經。此刻她卻不在,聽丫鬟們回稟,劉氏是去了慶榮堂裡。

  臻璿去看了周氏。

  周氏半躺在牀上,她這個年紀懷了二胎,總歸想多注意一些,如今這胎還沒有坐穩,少不得多休養一會。

  許是這盼了多年已然放棄卻又到來的孩子給了她希望,周氏精神氣很好,叫人扶了臻璿在牀邊坐下,笑著道:“快別多理了,過來叫六伯母瞧瞧。”

  周氏拉著臻璿的手,又仔仔細細看了看:“你小的時候,我們妯娌還擔心過,xin子太過綿軟,又不愛與人說話,在家中還不打緊,等嫁了人,不是要叫你祖母和母親掛心壞了嗎?到底是女大十八變,一年比一年好,愈發是個有後福的樣子了。反倒是你那六姐姐,我操心嘞。”

  臻璿不願意多談自身的變化,只是道:“六姐姐定了嫁去周家,您怎麽還不放心呢?”

  “這就是做娘的心思了。想著等肚子裡這個出來了,我忙起來就不會想嫁出去的六丫頭,可又一想吧,再哪兒也不及在自己身邊,我連她的面都見不著,怎麽能不揪心呢。”周氏說著說著自己先笑了,“還是你好,同在甬州,真想得慌了,一頂轎子上門看女兒去。”

  臻璿聞言也笑了起來。嫁在身邊的好處,她深有體會。

  “說起來,今年不曉得你母舅他們來不來……”

  “我想是不來的。”臻璿一直記得日子,“不過,報喜的人月底時定是要來了,表嫂正月裡要生呢。”

  周氏這才想起來,笑道:“沒錯沒錯,均哥兒媳婦差不多是要生了。琮姐兒呢?可說了人家?”

  “似乎還不曾說呢。”臻璿話一出口,猛就想起了那年季老爺與金氏帶著鬱均、鬱琮來甬州的時候,周氏叫臻徑來過幾個瀲灩湖,那時有過猜測,莫不是周氏想替臻徑選鬱琮,只不過到底年紀還小,八字沒有一撇的事情就沒有提過,現在卻不一樣了。臻律的婚事雖沒有正式定下,也卻是板上釘釘的事情,輪下來的便是臻徑。

  一個庶子,一個庶女,又是親上加親。

  臻徑做事踏實,為人耿直,周氏從前自己沒有兒子,對庶長子的教育是一刻沒有松懈的,可將來呢……

  等周氏這肚子落了地,真的是一個嫡子時,她對臻徑又會是一個什麽態度?

  這門親事到底是好是壞,不是臻璿能說得明白的,若周氏真的提了出來,也有季老爺和金氏做主,李老太太與季氏也會推敲,倒無需臻璿多擔憂。

  周氏問過之後就沒有再多提,只是說起了臻瓊:“你六姐姐上回還與我說,你前幾次回來,都是匆匆打個照面,都沒有機會坐下來好好說一說。你一會得空,去她屋裡坐坐。”

  臻璿應了,抬眼撇到周氏牀頭上放著的一個平安符。

  周氏順著她的目光看去,抬手拿了起來:“是我娘家送年禮時送來的,求得子嗣安穩。”

  臻瓊的小院裡移了幾株臘梅,開得正好,窗戶微啟,窺見裡頭窈窕身影。

  見臻璿來了,院中丫鬟紛紛問安。

  臻瓊聽見響動,放下書迎了出來,睨了臻璿一眼,道:“這回倒是曉得往我屋裡來坐坐了。”

  臻璿笑著賠了罪,又拉著臻璿一塊坐下,等丫鬟送了香茗,嘗了一口,道:“還是六姐姐這兒的香片泡茶好吃,我自個兒琢磨的那些,還是差了點。”

  臻瓊點了臻璿的眉心,道:“別以為誇我幾句,我就不生氣了。”

  臻璿笑話道:“我可瞧見周家送來的年禮了,六姐夫送了什麽?”

  臻瓊一怔,待明白過來臻璿說了什麽,她急急啐了一口:“小妮子又亂說。”

  臻璿知道臻瓊xin子,笑著嬉鬧了幾句,臻瓊念著臻璿早早要回夏家去,也就不擺出一副生氣模樣來,叫丫鬟取了一個方方正正的大錦盒,打開叫臻璿看:“上回叫玲瓏閣打的,你看看如何。”

  這套頭面臻璿記得,圖紙是她拿給夏頤卿的,可實物是頭一回看到,做工精巧不用說,臻瓊的花樣也很有意思,臻璿取了一個簪子在臻瓊頭上比了比,笑道:“好看。”

  臻瓊自個兒也很滿意,又說了幾個新的設想與臻璿一道參謀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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  (本章完)