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274章

發佈時間: 2024-02-01 09:06:33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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☆、第274章 番外之沈家vs招娣、王葳

(二)

其實王葳和沈摯是長得非常像的, 若是單一人並不顯, 可若是兩人身在一處, 就十分明顯了。

一樣長眉鳳目, 一樣的面如冠玉,只是氣質不同, 再來就是一個年歲大些,一個還正年輕。

因為沈摯的異樣, 同桌人已經有人發現這點詭異了, 卻是目光在二人身上掃來掃去,無人言語。

“謝謝各位今日上門, 薛府上下蓬蓽生輝, 小子水酒一杯,謝過各位。”

薛耀弘已經喝了不少酒了,雖然後面喝的都是摻了水的酒,但也架不住喝這麼多。而負責幫他擋酒代酒的王葳,也是滿身酒氣,看得出也沒少喝。

感覺到有人在看自己, 他先是俊眉微蹙, 旋即目中閃過一絲震驚,再之後就歸於沉寂了。

沈複和沈摯什麼也沒說, 端了酒飲下。

在一聲聲公子大喜中,薛耀弘和王葳去了其他桌上。

酒很快就敬完了, 兩人離開這處, 走到門前時, 王葳的腳步有些停頓。

“怎麼了?”

“無事。”王葳搖了搖頭,跟他步出這處廳堂。

這已經是最後一處,新婚之夜當是**一刻不值千金,所以薛耀弘並未再多留,便回了新房。

已經有客人離席了,前院中一片人聲,來來往往。

王葳站在角落裡,看了一會兒,正打算離開,突然身側來了個人。

“你——”

王葳側頭看向站在不遠處,略顯有些躊躇的男子,目光閃了閃道:“客人,可是走錯路了?出府的路不在這邊。”

“我——”

沈摯面上閃過種種複雜的情緒,終歸化為一聲感歎:“謝謝,我確實走錯路了。”

他對王葳輕點了點頭,便轉身離去。

王葳看著他的背影,眼中閃過複雜的光芒。

*

“他來做什麼?他來做什麼?”

王招娣氣得渾身發抖,從炕上到地下,又去坐椅子,卻是如坐針氈,最後只能在屋裡團團亂轉。

一旁坐著個面相沉穩的中年男人,他的面色十分複雜,感歎卻又不知該說什麼。

事實上他確實不知道說什麼,他身份尷尬,而這關係太過複雜。王葳那孩子小時候也就罷,長大後待他並不親近,他插言不插言都不妥當。

“你也別著急,沈家人畢竟什麼也沒說。”

“這次不說,不代表下次不說,他們一直沒出現,這種時候跑過來到底想做甚?不行不行,他們肯定是有陰謀詭計,我得想個法子。”

沈平斟酌道:“也許他們不過是上門喝喜酒,並無他意?”

“從山西千里迢迢來京城喝喜酒?這是做給傻子看呢!這事你別管,總而言之,我一定不會讓他搶了我的兒子。”說完,招娣就急匆匆出去了,無視夜色已深。

沈平歎了口氣,想了想也跟了出去。

*

另一頭,沈家兄弟二人上了馬車後,沈複便用詢問的眼神看向弟弟。

沈摯道:“三哥,這件事作罷,我不會去認那個孩子的。”

“老六!”沈複震驚道。

沈摯低著頭,看著腳上的黑靴:“三哥,你別忘了當年。素蘭沒死,那孩子也沒死,這是他們命大福大,跟沈家無關,我們之前渾當他們都死了。既然已經沒這事了,那就一直當他不存在吧。”

“那孩子可是沈家的血脈!”

沈摯這才抬起頭來,看著沈複:“三哥,你到底是因為他是沈家血脈,還是因為他和薛庭儴的關係?你不是今日才知他是沈家血脈,而是很多年前就知道了。當年我想來尋,你勸我說沈家不宜和薛庭儴有所牽扯,如今卻又改了主意……”

說到最後,沈摯滿臉苦澀。

沈覆沒料到弟弟會這麼說,臉上有些猝不及防的狼狽,但很快就轉為一抹堅定。

“老六,你也許你覺得大哥虛偽無恥,可沈家的情形你是看到的。當初為何不讓你來尋,如今為何又來尋,三哥做這些從不是為了自己,難道你不明白?”

怎會不明白!

當初不來尋,是因為時機不允許,薛庭儴滿朝樹敵,沈家和吳家牽扯至深。現在來尋,不過是眼見沈家大廈將傾,可能不久的將來就要土崩瓦解。

沈家急需要一個助力,哪怕薛庭儴並不幫他們。

但只要和薛庭儴扯上一些關係,就靠著這些關係,那些暗中落井下石的人就會忌憚,就會收斂。

世家大族就是如此,得意時風光無限,可一旦落魄起來,前來落井下石的人也很多。因為家大業大,你不知什麼時候就得罪了人,風光時人人逢迎,落魄了此時不踩更待何時?

沈家會讓家中出仕子弟俱皆辭官歸鄉,就是基於這個道理。

沈家在朝中的對頭並不少,失去庇護,一個不慎,就是被尋了由頭牽連全族的下場。

到那時候,可沒有第二個薛庭儴伸出援手。

“那三哥,你就沒問過我願不願意?”寂靜中,沈摯壓抑的聲音響起。

“那你可願意?”

望著沈複看來的疲憊眼睛,沈摯啞口無言。

*

招娣找來時,薛庭儴和招兒也正在說這事。

知道姐姐肯定會找來,所以招兒明明累得不輕,也沒敢歇下。

兩個婦人去外間說話了,薛庭儴則收拾著洗漱更衣。

另一邊,沈平出門就沒看見妻子的身影,想了想停下腳步。

見東廂那處亮著燈,他猶豫了一下,走了過去。

夜色靜謐,燈光暈黃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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炕桌上放著一壇酒和一個酒壺,王葳披散著頭髮靠在炕上,眼神孤寂地看著窗外。

正出神著,突然有人在旁邊說:“怎麼沒休息?”

是沈平。

王葳坐直起身,擱下手裡的酒盞:“爹。”

這聲‘爹’讓沈平眼睛一熱,他佯裝無事笑道:“夜風涼,你今日也累了一天,早些休息。”

“嗯,我等會就睡。”

屋裡又恢復寂靜。

其實這父子兩人在很久以前不是這樣的,不然也不會有這聲‘爹’,可不知道什麼時候,可能見面太少,漸漸就生疏了。

沈平很想對這個兒子好,可惜心中總有顧慮,而王葳長大了,xin格清冷古怪,並不太容易靠近。

沈平似乎並沒有打算走的樣子,王葳看似尋常,實則從其僵硬的肢體就能看出有些不自在。

“你娘很擔心你。她這個人平時看起來潑辣幹練,其實並沒有大家以為的那麼堅強。有很多話,她不知道該怎麼說,也不會說,攢得久了,就更說不出口了。”

王葳沒有說話,默默聽著。

“其實當年就想給你改姓,可那會兒你已經懂事了,再加上我……”沈平頓了下,有些悵然道:“我的身份,以及沈家那邊,你娘對沈家有心結,怎麼都不願讓你改姓沈,此事就作罷了。其實姓什麼真的不重要,你是你娘的兒子,也是我沈平的兒子,一輩子都是。”

“你娘當年還沒嫁給我時,就是有你的,所以打從我打算娶你娘的時候,我就是把你當親兒子看待。只是你現在大了,有了自己主意和心思,我們不知道你想什麼,你有了話總是憋在心裡也不說,你又忙著舉業,咱們見面也少,漸漸這關心無從下手……”

沈平說了很多,說了招娣這些年的顧慮,說了昨天因為王葳的那句話,晚上招娣還偷偷掉了眼淚。

這個堅強的女人,前二十多年命運坎坷,她已經學會了有淚從來往肚子裡咽。這些年每一次流淚,都是因為王葳。

這些王葳都知道,他其實心裡知道娘和爹都是疼自己的,可能是因為這個異于弟妹的姓,可能是打從他生下來就註定更改不了的身份,也可能是因為他心裡有魔。

明明知道,什麼都知道,可他……

所以他不太願意見到爹娘弟妹,所以他寧願雲遊四方,也不願停留在一處。

先生說他慧極必傷,也許真是如此。

“這次他來了,你娘很焦躁,我也不知該如何插言。但是爹希望你知道,不論你做出什麼決定,我都是支持的,只希望你能開心些。至於你娘——”

沈平又頓住了,半晌才道:“若是你的主意和她相反,其實你不用有太多顧慮,或是計較。人生就這麼短短幾十年,還是隨自己心意吧。”

說著,他站了起來,似乎說出這些話讓他如釋重負。

這個忠厚的男人赧然笑了笑:“爹沒讀過什麼書,也不像你懂得那麼多大道理,我說的話你聽著就是,若是不對,不用理會。好了,時候也不早了,你娘也是,夜都這麼深了,還去找你姨母和姨夫,我去找她回來。”

他腳步匆匆,朝門外走去。

剛到門口,被人叫住了。

“爹,謝謝。”

沈平回頭看過來,臉上帶著笑,點了點頭,就離開了。

*

朋來客棧的後院中,有兩輛馬車正在裝車,打算離開。

這兩日無論沈複怎麼說,沈摯都不願再登薛府大門。

沈複做事還是講究方式的,知道沈摯不出面,由沈家人出面就是結死仇的下場,只能無奈作罷。

剛好沈家在山西那邊出了點事,等著他趕回去處理,只能匆忙離京。

“罷了,你也不要多想,先回山西再說。”

說著,馬車的車輪已然轉動,往外行去。

剛走出大門,馬車突然停住了。

沈複只當是有什麼事和客棧這裡沒處理清楚,也沒當成回事。誰曾想隨從敲響車窗,告知他是薛家的人。

聽聞是薛家的人,沈摯當即愣了一下,順著車窗往外看去。

就見不遠處的街口停著輛車,車窗裡露出招娣的臉龐。

看著那陌生又熟悉的臉,沈摯眼神恍惚起來,半晌才下了車。

“你——”

招娣臉上沒有笑容,眼神冷冷地,隱隱又有複雜閃過:“旁邊有茶樓,我們去茶樓裡說吧。”

她獨自一人領頭往前方走去,沈摯遲疑地看了一眼馬車。

車中明顯還有一個人,正是沈平。

沈摯跟著過去了,沈平歎了口氣,從車上下來,也尾隨而去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