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291章 驚喜（二）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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夏頤卿眉角微揚，突如其來的消息叫他一時不知如何反應。如此簡單的幾個字，他卻和幼童一樣，聽清楚了，卻沒有聽明白。
直到把那句話在心中默默念了幾遍，才終於恍然大悟。
與臻璿最初的反應一樣，驚訝繞於心間。夏頤卿看了眼桌上空了的藥碗，想起剛剛挽琴出去時的笑容，又見臻璿眉目含羞的模樣，他才確定了下來。
“大夫怎麽說？”夏頤卿輕聲問道。
“才兩個月多一些，但看脈象還好的，就是剛行了遠路，要多休息。”臻璿叫夏頤卿看得越發不好意思起來，乾脆把臉埋在了夏頤卿的胸前。
夏頤卿把臻璿箍在懷中，一手沿著她的脊椎，一下一下撫著。
雖然沒有多言，但臻璿知道，夏頤卿很高興。
這個人，喜怒極少寫在臉上，即便是笑了，也是清淺的。
埋在夏頤卿胸前的臻璿看不到他現在的表情，這會兒便是笑了也與往日笑容無二，但她聽得到他的心跳，強而有力，安撫似的動作不知是要叫她平靜下來，亦或是為了讓他自己平靜。
臻璿揚起了唇角，抽出被壓在兩人身子中間的雙手，回抱住他。
相擁無聲，直到西洋鍾打了點，才分開來。
臻璿紅著臉看了一眼時辰，催促道：“二爺，該去聽風苑了。”
夏頤卿起身，一邊往內室走，一邊問道：“長生居與聽風苑裡，可傳了信去？”
臻璿攏了攏微散開的鬢發，道：“還沒有。”
這件事，自然是想頭一個告訴夏頤卿，因而哪兒都還沒有報。
夏頤卿腳步一頓，回頭看向臻璿。
她坐在窗邊，窗欞合著，屋裡還未點燈，略有些昏暗，隻臻璿背後的窗戶外頭透進來黃昏余暉，背著光的人影籠其中，顯得越發柔和。
一抬手都是美景。
他不由出了神，直到看到臻璿的目光落在他的身上，才暖聲道：“使人去長生居報喜，祖母那兒，過去了說與她聽。”
臻璿含笑點了頭，出聲喚守在外頭的丫鬟。
挽琴和桃綾進來，先點了燈。
臻璿吩咐道：“挽琴去一趟長生居，與老祖宗報個信。桃綾隨我去聽風苑。”
挽琴笑著領了命：“奴婢這就過去，這般好的領賞的差事，可不能耽擱了。”
桃綾失笑，在挽琴背上拍了一下，道：“今日大喜，哪個會缺了賞錢。”
夏頤卿換好衣服之後就和臻璿一塊往聽風苑去。
鄭老太太屋裡，人都來齊了，夏景卿笑著道：“今天哥哥與嫂嫂最遲。”
鄭氏笑嗔了夏景卿一眼，叫臻璿在身邊坐下，問了一聲：“聽說下午請了查大夫？”
臻璿抬眼看向夏頤卿，想叫他開了這個口，夏頤卿卻不接話，只等著臻璿說。
“請查大夫診了脈。”臻璿深吸一口氣，把羞澀都先放下，道，“是喜脈。”
鄭氏一怔，上下打量著臻璿，急切道：“你說什麽？再說一遍。”
臻璿笑了：“是喜脈。”
鄭氏噌得一聲站了起來，面上從驚到喜，看向鄭老太太，道：“母親！”
鄭老太太點了點頭，合掌念了一句佛號，又細問了幾句。
待聽到月份的時候，她皺了皺眉頭：“若早些請了脈，就好在京城裡坐穩了再回來，頭幾個月最要緊，虧得路上沒有意外，要不然……”
“頭一胎，沒有經驗。”鄭氏幫臻璿解釋了幾句，“不過回來了也好，京城裡就他們兩口子，都是沒個經驗的，還是回來了好，怎麽休養吃些什麽，家裡都有底。”
這話深得鄭老太太的心。
夏湖卿湊到臻璿身邊，俯下身在她耳邊道了喜。
因著這般喜事，鄭老太太多喝了幾杯，便早早叫他們散了。
夜裡歇息時，臻璿的手掌不由自主落在了肚子上。
肚子平坦，與之前無二，但隨著月份，它會一日比一日大起來，直到十月分娩。
會是個兒子還是女兒？長得像夏頤卿還是像她？
這些念頭一股腦兒冒了出來，臻璿想，這些問題會一直跟著她，一直到那一天。
夏頤卿的手覆在了臻璿的手上。
臻璿轉過頭看他，黑暗之中，隻覺得那雙眸子格外晶亮，奕奕有神。
夏頤卿輕聲與她說道：“明日還要去你娘家報喜。”
臻璿應了一聲，她能想到，祖母和母親定然是高興的，比她還要高興。
靠在夏頤卿懷中，臻璿想起白天楊氏與她說的事情，這事此時說來有些掃興，但到底是略不過去的問題。
夏頤卿認真聽著臻璿說何老太太的病情，待臻璿說了楊氏的推斷與查大夫的說法之後，他閉眼思考，許久才與臻璿道：“我會派人去探消息。你隻管好好休息，莫操心這些事。”
臻璿張了張口，本還想再說上一些情況。
夏頤卿在她耳邊念著：“七娘，莫擔心。”
臻璿抿唇微笑，他的聲音讓她放松，一點點靜心，她知道夏頤卿定會把一切都打點好，她點點頭：“好。”
一夜好眠。
第二日跟著鄭氏去了長生居。
老祖宗才剛剛起身，婆媳兩人等了一會才入了內。
“一大把年紀了，竟也高興得夜裡睡不著。”老祖宗見了臻璿就有了笑容，招手叫她在身邊坐下，“是個爭氣的。”
昨日挽琴來報喜時，老祖宗就已細致問了不少，但總歸不比問臻璿本人，少不得又問了一遍。
見臻璿精神不錯，老祖宗放心不少，笑著道：“頤卿媳婦，孕中不能勞累，往後晨昏定省，能免就免，不用拘泥那些。”
臻璿笑著點頭應下。
老祖宗卻皺了眉頭，不滿意地道：“看你這模樣，就知道是嘴上應了，第二日照樣一早來請安的。我跟你說，我說這些可不是考驗你的規矩，是真的叫你多養養身子。老婆子年紀大了，盼天盼地盼頤卿有個嫡子，你這肚子金貴著呢。你年紀輕，頭一胎，又是細胳膊細腿的，趁著這幾個月多補一補身子，生的時候也能多些力氣。”老祖宗吩咐完臻璿，猶不放心，轉頭囑咐鄭氏，“明日裡不許帶你媳婦一塊過來，多給她喝些雞湯、魚湯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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鄭氏應了。
從長生居出來，上了青帷小車，鄭氏與臻璿道：“我懷頤卿的時候，老祖宗也是這般小心翼翼的。說真的，你別慌別怕，只要不是忌諱的，想吃什麽就吃。也不能光躺著養，適當在院子裡走走，別累著就好。”
臻璿點了頭。
等臻璿回到天一院，去裴府報喜的桃綾與陳媽媽還沒有回來。反倒是杜越娘曉得她回來了，叫常嬤嬤扶著來了。
剛進了屋裡，杜越娘便笑著道：“妾是來與奶奶道喜的。”
杜越娘看起來是比過年時好了許多，臻璿看了坐，她在杌子上搭了邊坐下了。
“道喜又不是要緊事，不是說還下不了牀嗎？怎麽不躺著？”臻璿含笑問道。
杜越娘身子確實弱，從她住的小院到臻璿這屋裡，不過百步，也是耗費了她不少力氣，剛才說話是屏著一股氣的，這一坐下，氣就竭了，只能抬頭看向常嬤嬤。
常嬤嬤一隻手支在杜越娘背上，給她借個力，與臻璿回話道：“姨娘一定要來，奴婢和紫媛姑娘也勸不住。可能是躺得久了，姨娘腳上也沒力氣，說是下牀走一走也許能好些。”
到底是病久脫力，還是躺久了越發使不上勁，臻璿說不清楚。
杜姨娘本就是為了道喜來的，說完就要走，無奈實在起不來，就又略坐了一會緩了緩，才叫常嬤嬤支著回去了。
臻璿看著杜姨娘的身影從窗前過去，查大夫說過她藥石無醫，這個椿日裡可能是因為天氣轉暖好轉了一些，等到寒冷之時，恐怕就真的熬不過去了。
快中午時，桃綾和陳媽媽回來了，與她們一道來的還是季氏。
臻璿聽聞季氏來了，急匆匆迎出去，在天一院門口會了面。
季氏牽了臻璿的手，道：“迎出來做什麽？我們母女還要這些禮數？”
臻璿莞爾，靠著季氏，嬌嬌喚了一聲“娘”。
季氏叫她小女兒作態逗笑了，歎息道：“自己都要做娘了，還這般模樣。”
臻璿與季氏進了天一院。
這是季氏頭一次來，她寡居多年，即便是親生女兒，新婚之時她也不好上門探望，如今半年已過，一聽說臻璿有喜，季氏就坐不住了。
季氏仔細打量了天一院，聽臻璿在耳邊說著書房、丫鬟們的房間、婆子們的住處，看著院子裡恭敬行禮的下人，這個院落便生動了起來。
等入了東次間坐下，看著屋裡擺設，其中不少東西她都極為熟悉，都是臻璿從閨中帶來的，還有一些從未見過，想來是女婿的東西了。
接過茶盞抿上一口，季氏越發放心了，她的女兒在婆家過得還是不錯的。
作為母親，比起臻璿肚子裡的那個，她自然更擔心臻璿。
女兒成親之時，季氏隻簡單提了圓房之事，懷孕生子都沒有細細說過，安排兩個媽媽陪嫁也是因為比起未嫁人的丫鬟，媽媽們更有經驗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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(本章完)