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299章 反常

發佈時間: 2024-01-31 14:09:35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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  第299章 反常
  “夏玉!”

  “夏玉?”

  從來不隨便插話的謝知非,沒由來的插了一句,“是不是夏媽媽?”

  桂花一聽到這個名字,手一翻,用力地抓住晏三合的,在別人看不到的地方,兩排已經掉得七零八落的牙齒死死地咬著。

  晏三合察覺到她的緊繃,柔聲問道:“桂花,夏玉為什麽嫉妒逝水?”

  “為什麽?”

  話從桂花的齒縫裡擠出來:“因為她踐唄!”

  新來的十二個小娘子中,逝水是年紀是最大的,卻也是最聰明、最好看的,逝水的好看……

  桂花看著面前少女:“眼睛比你還黑,皮膚比你還白……”

  “你別拿她和逝水比!”

  謝知非又突然插話,口氣很衝,嚇得桂花身子一抖,什麽話都不敢再往下說。

  晏三合還沒作出反應呢,小裴爺一記毛栗子已經賞了下去,“你幹什麽?”

  “滾開!”

  謝知非一把揮開小裴爺的手,臉上的神情陰沉的嚇人。

  小裴爺心頭一凜。

  這小子怎麽了?
  吃錯藥了?

  還是鬼上身了?

  “李不言。”

  晏三合頭也沒回,“你陪三爺去邊上走走。”

  “三爺,走吧!”

  “走什麽走?”

  謝知非沒好氣的瞪了李不言一眼:“爺要聽。”

  李不言眯起眼睛,似笑非笑道:“沒有人不讓爺聽,但爺也該知趣些,桂花是死過一回的人,膽子小,你可別嚇著她!”

  翻譯成人話是:三爺,懂點事!
  其實話一出口,三爺心裡就後悔了,但拿逝水和晏三合比,他無論如何都忍不住。

  那逝水雖然是太師的女兒,最後淪落風塵不說,還遁入空門,死後棺材合不上,這他娘的是什麽命格?
  “我的妹子,必須是這世上頂頂好命的人。”他在心裡恨恨道。

  晏三合察覺到這人身上的戾氣,不得不轉過身,用命令般的口吻對他說道:“安靜點,不許插話。”

  謝知非看著晏三合冷冷的面孔,沒有一絲掙扎的,老老實實點頭。

  他這一點頭,除了被亂墳崗的陰風嚇得無心思考的黃芪外,余下三人的心裡都各有算盤。

  李不言:“……”

  確認過眼神,三爺以後是個妻管嚴!
  朱青:“……”

  爺最近,很反常。

  小裴爺:“……”

  以他“過來人”的眼光看,這小子不會對晏三合心動了吧?
  “桂花,對不住。”

  晏三合很平靜說:“這一位是謝府三爺,你不用害怕他,他笑起來比誰都和氣。”

  桂花看著謝知非,再看看晏三合,像是忽然明白了什麽,“剛剛……我說到哪兒了?”

  “說到夏玉嫉妒逝水,說逝水在紅樓裡吃了很多的苦,遭了很多的罪。”

  “對,吃了很多的苦,遭了很多的罪。”

  逝水在紅樓裡脫穎而出,除了長相和聰明外,還有一份依仗是琴棋書畫。

  她的琴棋書畫,那可是連授課的媽媽們都自歎不如的。

  但正所謂槍打出頭鳥,逝水越出眾,那些小娘子就越嫉妒。

  花魁只有一個,做花魁的好處又那麽多,誰不想坐上那個寶座,好讓貴人們瞧見了,伸手拉上一把,讓她們從泥潭裡解脫出來。

  “你們知道那個夏玉都做了些什麽嗎?”
    桂花自問自答:“她在逝水的牀上放蟲子,在她水裡下巴豆,把她的衣服剪爛,繡花鞋裡放繡花針……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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  夏玉比逝水早來兩年,因為長得好看,嘴又甜,會來事,哄得一眾媽媽們都喜歡她。

  逝水的到來,讓她有了危機感。

  這小娘子從前在閨中爭寵爭慣了,心比毒蛇還要毒,什麽下作的招兒都使得出。

  逝水因為她挨過罵,挨過打,最嚴重的一次,被罰跪在雪地裡整整一宿。

  那可是一年中最冷的幾天,漫天的大雪紛紛揚揚,她穿著一身單衣,凍得瑟瑟發抖。

  夏玉撐著傘慢慢走到她面前,抬起繡花鞋便是一腳,逝水被踢倒在地。

  夏玉上前一步,踩在她的手上,用力撚幾下。

  “我這人最恨有人壓我一頭,誰壓我,我就弄死誰。逝水,我勸你不要跟我鬥,你鬥不過的。”

  逝水掀開眼皮,聲音很平靜的說了一句話:“只怕很多事情都由不得你。”

  “當時我躲在暗處,這話很清楚的傳到我的耳朵裡。”

  桂花咂了咂嘴,“我細細想一想,逝水的話,每一個字都很有道理。這世上一個人能吃幾碗飯,喝幾碗湯,享多少福,受多少罪,都是老天爺安排好的。”

  “於是你就出手幫她了?”晏三合試探著問。

  “是!”

  桂花松開晏三合的手,有些不好意思的撓了撓臉。

  “我娘說的,女人欺負女人不算本事,女人欺負男人才算真本事;我娘還說過,娼/技是下踐,但踐的是身子,不是心,一個人的心不能壞。”

  “你娘的話說得都對。”

  晏三合看著桂花,真心誠意道:“可惜我晚生了這麽些年,否則這樣的奇女子一定要結交一下。”

  桂花眼皮狠狠一抽,看著晏三合的雙目通紅,卻沒有眼淚。

  人老了,淚就少了,可心裡的感動不會少。

  娘是什麽人?

  可這姑娘卻說她是奇女子……

  其實她在心裡也覺得娘是個奇女子,換成別的小娘子早就一碗滑胎藥喝下去,哪裡還會有她。

  晏三合的這一句話,讓桂花決定要把心裡邊邊角角的事,搜搜刮刮,一件一件都說出來。

  “其實娘的話是一方面,另一方面是我在教坊司這麽些年,從來沒見過像逝水這樣外表看著柔順,骨子裡卻倔強的要死的人。”

  晏三合突然來了興趣:“你說她倔強?”

  “嗯。”桂花點點頭。

  晏三合:“能不能舉個例子?”

  桂花想了想,“她被罰跪在雪地裡的那次,就是個例子。”

  那次書法課,按往常的慣例,所有小娘子一人抄一段佛經,別的小娘子都用楷書,只有逝水用的是瘦金體。

  授課媽媽點評的時候本來沒說什麽,偏那夏玉插了一句話,瘦金體是狂人所寫,是對佛法的不敬。

  逝水看她一眼,說:“佛渡眾生,狂人亦是眾生,何來不敬?”

  夏玉冷笑一聲:“可別說得那樣好聽,不就是想用這一筆字,搏一個花魁嗎?”

  逝水一雙黯黝黝的瞳仁中全是不屑,“搏不搏是我的事,何勞你操心,管好自個,手別伸得太長。”

  夏玉像隻蝴蝶一樣,撲進媽媽的懷裡,眼淚汪汪道:“媽媽,你瞧瞧她,說的是什麽話?”

  教坊司兩個最出眾的小娘子,調教好了就是最值錢的搖錢樹,媽媽想做個和事佬。

  “逝水,你快來和夏玉賠個不是。”

  桂花忽的笑了笑,看著晏三合問:“姑娘知道逝水答了一句什麽嗎?”

  (本章完)