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329章 奉帳(一)二更合一

發佈時間: 2024-01-31 23:06:45
A+ A- 關燈 聽書

  第329章 奉帳(一)二更合一
  雖然晚了點,但是二更一起上了。

  這章更了,這文就百萬字了,好激動!
  求收求訂求票票~~~~——
  天一院裡,靜悄悄的。

  執棋一出院門,裡頭的丫鬟婆子都曉得杜越娘歿了。

  挽琴進了正屋,房裡沒什麽聲響,連守在門外的淮香都不曉得情況。

  步月探頭看淮香,淮香搖搖頭不說話,余下的其他人都不做聲了,這會兒笑是肯定不行的,哭也不需要,都回去換了一身素淨衣服,自顧自做事。

  傍晚時分,洙香回來了一趟,與臻璿說了萃雨園裡的安排。

  杜越娘沒了,只在萃雨園裡掛白綢,靈堂也擺在那兒。

  臻璿聽了幾句,緩緩開口問了一聲:“什麽時候出殯?”

  “停靈七天。紫媛和常嬤嬤守靈。”洙香垂首回話。

  七天麽……

  臻璿算了算日子,還有十多天就要入臘月了,停靈七天已經是極限了,總不能家中上下又是祭祖又是過節的時候再來出殯。

  臻璿又問:“老祖宗那兒如何?”

  洙香實話實說:“老祖宗傷心,讓湘翮姐姐來上了香,鍾姨奶奶也來過了。壽衣換上了,誦經的大師一會就到。”

  臻璿揮了揮手,洙香便先退下了。

  臻璿支著下巴,看著西洋鍾的指針轉動,道:“挽琴,你一會過去上了香。”

  挽琴剛要應了,卻聽臻璿又道:“備車吧,我去一趟長生居。”

  執畫聞言,抬起頭看臻璿,見她面上沒有什麽表情,又看向挽琴。

  挽琴衝執畫頷首,執畫出去安排,挽琴扶著臻璿到梳妝台前坐下,整理的衣容。

  臻璿入了長生居,見怡翮來迎,便問:“老祖宗在屋裡嗎?”

  怡翮扶著臻璿,小聲道:“在佛堂。”

  臻璿了然。

  在佛堂外頭停下腳步,桂嬤嬤見了她正要行禮問安,臻璿搖了搖頭止住了她,靜心聽著裡頭的誦經聲。

  老祖宗的聲音很低,蒼老沙啞,手中佛珠輕輕碰撞,面前的香爐飄起白煙,即便站在外頭也能聞到那股味道。

  臻璿看了一會,老祖宗的背彎著,瞧著比往日佝僂,似乎是杜越娘的死給了她不小的打擊。

  過了一刻鍾,老祖宗慢慢睜開了眼睛,提高了聲音問道:“桂嬤嬤,是誰來了?”

  “是二奶奶來了。”

  桂嬤嬤說完,臻璿把話接了過去:“老祖宗,是我。”

  老祖宗把佛珠戴回手腕上,桂嬤嬤推開了佛堂的門,怡翮輕手輕腳進去,彎腰扶了老祖宗起來。老祖宗轉過身看向臻璿,見她挺著肚子站在門邊,面上平靜裡帶了些許沉重,梳著簡單的婦人頭隻戴了幾根木簪子。

  “你這孩子……”老祖宗歎了一聲,不滿地看向桂嬤嬤,“頤卿媳婦年紀小不知事,你怎麽也糊塗了。”

  桂嬤嬤低下頭,沒有找半句辯解之詞,隻提醒著老祖宗當心腳下。

  一行人回東稍間裡坐下。

  屋裡添了茶水,怡翮替老祖宗捶腿。

  老祖宗閉著眼,半響才開口:“我聽說了,去的還算安穩。”

  臻璿張了張口,正要說幾句勸慰的話,老祖宗先搖了搖頭:“早晚的事情,她病了這麽久,我也知道的。頤卿媳婦不用勸我,生老病死,命中有數,自有因果。”

  聽老祖宗這麽說,臻璿也就不多言了。

  來之前她有想過一些話,但看老祖宗模樣,那些話她就說不出口了。

  老祖宗年紀大了,到了她這個歲數,很多事情都已經看明白了,對於生死並不像年輕人這麽執著。她送走過許多人,長輩、丈夫不去說,還送過英年早逝的嫡長子,白發人送黑發人。

  老祖宗疼惜杜越娘,也做好了心理準備,只是杜越娘真的歿了,還是會有一瞬間的恍惚。

  這個當年在她徘徊於鬼門關前伺候她服侍她的杜越娘走了,那麽她自己呢,還能有幾年陽壽?

  老祖宗睜開眼看著臻璿,道:“你也是,掛念我就讓丫鬟來一趟,何必自個兒過來,這還下著雨,既然來了就好好坐下,站在外頭算個什麽道理?”

  臻璿認真聽著老祖宗說話。

  老祖宗埋怨了兩句,看她乖巧,也舍不得再說,招手讓她到身邊坐下,摸了摸臻璿的肚子,道:“與我說會兒高興的事情。”

  桂嬤嬤就站在一旁,她看得清臻璿的神情,眉宇之間帶了些將為人母的甜蜜和細膩,語調溫柔說著孩子的胎動,伸手、踢腳、轉身,雖然看不清肚子裡的動靜,但作為母親真的會有一種感應,知道孩子在做什麽。

  聽著聽著,見老祖宗面上也有了幾分寵溺,桂嬤嬤不由放下了心。

  跟了老祖宗幾十年了,桂嬤嬤最知道老祖宗的脾氣,也知道她到底有多疼愛杜越娘。

  午飯前萃雨園裡傳了消息來,老祖宗許久沒有說過話,隻叫她扶著去了佛堂,靜靜誦佛。

  桂嬤嬤擔心,可她與老祖宗再貼心也只是一個下人,她再勸再安慰,也不過是寥解愁緒,兩個人說到最後,脫不開生老病死。

  那樣,與老祖宗的身體並無絲毫益處,桂嬤嬤擔心,又沒有辦法。

  但臻璿不一樣,她能和老祖宗說的是能讓老祖宗真正高興起來的事體,能讓老祖宗暫時忘記杜越娘,打起精神來盼著不久之後到來的新生命。

  桂嬤嬤躡手躡腳退出來,吩咐了廚房準備好,又不聲不響回到屋裡。

  不多時,廚房裡送了一盅湯進來,桂嬤嬤衝臻璿使眼色。

  臻璿會意,接了過來。親自伺候老祖宗用了。

  剛要撤了,外頭傳來腳步聲,臻璿扭頭看去,簾子剛打起了一半就有個小小的身子快步進來。

  來人是泉響,手上還拿著幾顆栗子,他走到羅漢牀邊上,把一顆撥好的栗子舉到老祖宗嘴邊,笑著道:“老祖宗,快嘗嘗,很甜的。”

  老祖宗笑了,湊過去含在嘴裡:“甜的甜的,響哥兒趕緊上來,讓老祖宗抱抱。”

  泉響憨笑著爬上了羅漢牀,鑽進老祖宗懷裡,又抬眼看著臻璿,甜甜道:“二叔母也吃。”

  臻璿忍俊不禁,接了一顆吃了,跟著誇道:“響哥兒的栗子真好吃。”

  楊氏這時候也進來了,泉響衝她揮手:“母親,老祖宗和二叔母都說好吃。”

  楊氏淺淺笑著應了。

  屋裡熱鬧了,泉響嬉笑著說著童言趣語,老祖宗笑眯眯聽著,楊氏與臻璿又不住引泉響說話。

  不僅是桂嬤嬤放心了,怡翮都跟著松了一口氣,在這屋子裡總算能透過氣來了。

  楊氏隻坐了小半個時辰就要回屏翠園,泉響吵著要和老祖宗一道,便把他留了下來。

  臻璿送楊氏出來,楊氏悄聲與臻璿道:“難為你大著肚子來伺候。”

  臻璿搖頭:“嫂嫂不也是擔心老祖宗,才把響哥兒送來的嗎?”

  楊氏聽了這話,抿唇笑了笑,不再多說旁的:“你進去吧,我回去了。”

  臻璿頷首,看了一眼楊氏慢慢走遠的身影,轉身回屋。

  做媳婦不易,做曾孫媳婦一樣是不容易。

  臻璿和楊氏做的都是本分事。

  夜幕降臨,夏頤卿過來接了臻璿回去,長生居裡擺了飯菜。

  老祖宗胃口一般,不過泉響在身邊吃得高興,她也舒心多用了幾筷。

  泉響吃飽了,老祖宗讓奶娘帶著他在院子裡走走消食。

  屋子裡又安靜了下來,老祖宗摸著手腕上的佛珠,淡淡與桂嬤嬤道:“萃雨園裡如何了?”

  “在誦往生經了,伺候過杜姨娘的人都守著。”桂嬤嬤說完,見老祖宗慢吞吞點頭,又道,“大奶奶和二奶奶待您是真孝順。”

  聽桂嬤嬤提及楊氏和臻璿,老祖宗稍稍緩了面色,道:“我心裡知道。你也是,要叫我心疼也不該讓她一直站著。”

  “瞞不過老祖宗。”桂嬤嬤面有愧色。

  老祖宗斜斜掃了桂嬤嬤一眼,哼了一聲:“精!”

  老祖宗年紀大,久跪不得,之前已經念了許久,臻璿來的時候也是差不多該起來了。桂嬤嬤算得明白,知道臻璿不用久站,這才沒有出聲。

  停足了七日靈,在入臘月前,杜越娘的棺木被抬了出去。

  萃雨園裡的白綢都撤了,紫媛站在那兒好久,最後蹲下了身,抱膝哭了。

  常嬤嬤抬手扶了扶耳鬢的白花,走到紫媛邊上,道:“姑娘,等哭完了洗把臉,該回去了。”

  紫媛咽嗚著沒動。

  常嬤嬤歎了一口氣,回了屋子裡梳洗更衣,這一身孝服不能穿回天一院,她換了身素淨青灰,去了白花,坐在椅子上愣神。

  她是替杜越娘守了孝的,即便是回去了天一院,在臻璿出月子之前,她都只能留在杜越娘從前住的小院裡,不能在院子裡做事伺候。

  等到那之後呢?

  紫媛一個丫鬟還好說些,天一院裡本來就缺了一個一等、一個二等,即使一等的位子夠不著,做個二等還是可以的。

  可她一個年紀半大不小的婆子呢?
  這一年來,雖然進屋裡見臻璿的機會不多,常嬤嬤每一次也努力做好事情,為的就是有個好的奔頭。她曾經婉轉探過執棋口風,但執棋精明,把話題岔開了,常嬤嬤也就作罷了。

  現在杜越娘沒了,是留在天一院裡等機會,還是去別處另想法子?可別處哪有天一院裡體面?

  常嬤嬤一時也拿不出個主意,聽見門被推開了,她起身去看,是紫媛進來了。

  紫媛面無表情,跟個木頭一樣梳洗更衣。

  常嬤嬤怕她出事,一直守在一旁。

  等到了傍晚,常嬤嬤見天色漸暗了,拉著紫媛一塊往天一院去。

  她們到的時候,夏頤卿與臻璿都去了聽風苑裡。

  執畫見了她們,指了指小院:“先住裡頭吧,每日的飯菜我會讓人送進去,這幾個月就當是替姨娘守著了。”

  這句話,紫媛最是聽得進去,她點了點頭,一言不發就往小院裡走。

  常嬤嬤腳下猶豫,看著執畫欲言又止。

  執畫並不討厭常嬤嬤,見她如此,心裡也明白,道:“媽媽是聰明人,莫要行了糊塗事。”

  常嬤嬤聞言一怔,見執畫轉身走了,她細細咀嚼了她的話,醒悟過來。

  臻璿留在身邊的都是忠心本分的,執棋和執畫能在臻璿進門之後還在正屋裡進出、站穩腳跟,最重要的也就是這四個字。

  常嬤嬤是杜越娘身邊的嬤嬤,無論心裡怎麽想的,她都是規規矩矩認認真真伺候了杜越娘,又送了她最後一程,現在要做的也就是繼續低調誠懇守著院子,不能落下杜越娘屍骨未寒她就想另謀高就的名聲。

  若是如此,臻璿不會留她。

  常嬤嬤想明白了這些,乾脆就收了心思,見小院裡亮起了燈火,她也便走了進去。

  臘月,如期而至。

  這幾日,城門口出入的馬車多了起來,一年就要到頭,四處的莊子都要進城奉帳,莊子出產好的,還要送上一些給主子們嘗嘗鮮。

  毛管事星夜啟程,剛開了城門就進城了,等到了夏家外頭,卻見前頭已經侯著幾輛馬車了。

  竟有人這般早來了?

  毛管事張望了幾眼,他是臻璿莊子上的管事,除了臨著的夏家溫泉莊子的謝沛旺,他就不認識別的夏家管事了。

  等前頭車上的人走下來了,馬車駛離,毛管事才驅車上前。

  他管的莊子就在甬州,這一年也來過幾次夏家,與門房上的人也是熟悉。

  “呦,毛管事來得真早呀。”門房的李暉幾步跑過來,笑著與他打著招呼。

  兩人寒暄了幾句,讓車把式把馬車按規矩去停了,毛管事一面往門房走,一面與李暉道:“剛才看到有人更早,是哪兒的?”

  李暉笑了,道:“也難怪你不認識,那是玫州青崖莊子上的。”

  毛管事一怔,詫異不已:“玫州?那麽遠?”

  “遠也要奉帳不是。”李暉哈哈笑了,“昨日就進城了,不過是太晚了沒有過來,這不今天一早就來了。”

  進了門房,彼此行了禮,青崖莊子來了不少人,倒顯得門房有些擠了。

  “毛管事,這回送了什麽好東西來?”另有一個與毛管事相熟的,記得他從前送過野味進府,笑著問他。

  毛管事笑著回答:“野味有一些,給主子們嘗鮮。另外抓了不少烏雞來,我婆娘養的,我們奶奶要生了,送來給她補身子。”

  一群人具是點頭。

  青崖莊子的老管事聽了這話,眉頭動了動,與他一道來的年輕人會意,轉過頭小聲問了身邊人:“這是哪位奶奶莊子上的?”

  門房上的都是人精,這話不是問毛管事來歷,是要問府裡哪位要生了,玫州與甬州天南海北的,不曉得府裡主子們的近況,他就道:“是長房的二奶奶,下個月就要生了。”

  問話的年輕人轉著眼珠看向老管事,老管事摸了摸胡子,沒做聲。

  等主子們都起身用過了早飯,各處也就熱鬧了起來。

  臻璿孕中,陳媽媽接過了毛管事送來的帳,送回了天一院。

  “毛管事還送來了十幾隻烏雞,送下去養了。雞湯補氣,月子中喝了也好。毛管事說,莊子裡還養了一籠,等出籠了送來,正好是奶奶坐月子的時候。”

  聽了陳媽媽回稟,臻璿點點頭,懷胎十月她沒少喝湯,蓮藕排骨、烏雞參湯,不過怕她喝多了膩味,廚房裡很是用心,瞧著不算油膩還有些清口。

  這些東西對身體好,即便日日喝,臻璿也不挑剔。

  正說著話,執棋進來了,臻璿這段時間早上不過去聽風苑了,但是讓執棋走一趟,看看有沒有什麽吩咐的。

  執棋正好回來,與臻璿道:“奴婢出來的時候,二爺到了聽風苑了。”

  年底奉帳忙碌,夏頤卿也不得空,臻璿好奇他怎麽這個時候會過去聽風苑,便問了執棋。

  “聽說是青崖莊子的管事來了。”

  青崖莊子,臻璿是知道的,京城裡方懷德一家就是被送去了青崖莊子,那是鄭老太太手上的老莊子了,遠在玫州,沒什麽出產,地方清貧,好在景致還不錯。

  青崖莊子是給鄭老太太奉帳的。

  夏頤卿坐在鄭老太太下首,一邊喝茶,一邊打量那幾個人。

  青崖莊子的老管事姓林,也是一把年紀了,路途不便,前幾年都是這時候站在他身後的兒子小林管事來奉帳的。

  鄭老太太笑眯眯道:“你也是多年沒來了,腿腳如何?坐下說話吧。”

  林管事還拄著拐杖,他推了推,鄭老太太堅持,他也就虛坐下了。

  小林管事上來磕了頭,還帶了兩個半大不小的十歲左右的孩子。

  林管事與鄭老太太道:“是奴才的兩個孫兒,不成器,沒見過世面,這一回帶來長長見識。”

  “男孫不要拘著。”鄭老太太說完,讓玉砌給了見面禮。

  林管事奉帳,除了送了帳冊,還與鄭老太太和夏頤卿說了莊子上的情況,一樣一樣說得清楚。

  鄭老太太一言不發,待聽完了,問了一句:“方懷德他們還好嗎?”

  林管事正襟危坐,他和方懷德都是鄭家的老人,也知道方懷德是犯了什麽事才從京城被打發到了玫州,提起他們一家,他答得很小心:“方懷德身子還算硬朗,他媳婦還是老樣子,日日養著,兒媳就一直伺候著。”

小廈言情小說

  “他那兒子呢?”鄭老太太接著問。

  鄭老太太問得很平靜,聽不出一絲一分的怒意,但林管事太熟悉她了,趕緊起身告罪:“奴才看方顯余手腳還算麻利,就讓他管了莊子上的幾塊田。”

  “老太太,方顯余還不錯。”小林管事插了一句,被林管事一個眼刀子飛過去,閉了嘴低下頭。

  “你說不錯那就不錯吧。”鄭老太太說罷,又與小林管事道,“扶你老子坐下。”

  小林管事背後發冷,這些年,他一年也就來甬州見一次東家,莊子窮,鄭老太太也不為難人,讓他快些回程好趕上過年。

  這一回不知為何,交代了讓林管事一塊來,他們父子都搞不清楚,猜測過是不是為了方家的事情,畢竟方家那是“流放”,他們卻讓方顯余在莊子上當了個小管事。

  只是,方顯余的動靜怎麽會傳回了甬州?

  林管事乾脆轉了個話題:“之前在門房上,奴才聽說二奶奶快生了。真是恭喜老太太和二爺了。”

  說到即將出生的重孫兒,鄭老太太面露了喜色:“一眨眼的工夫,我就要做了曾祖母了,可見是歲月不留情啊。我也是要服老了,莊子上鋪子上那些事情,不想再操心了,以後你們就跟頤卿奉帳,我呢,就去養我的寶貝重孫兒。”

  鄭老太太這話一出,林管事和小林管事才明白過來,叫他們一塊來甬州是為了這事。

  玉砌把帳冊放到了夏頤卿面前,夏頤卿沒有動,隻吩咐了玉砌幾句。

  玉砌點頭,帶著鑰匙去開了庫房,取出了青崖莊子之前三年的帳簿,交給了夏頤卿。

  青崖莊子沒什麽出產,帳冊也就簡單。

  林管事一看帳冊,眉頭緊了緊,小林管事看清楚了帳冊的年份,面色廖白。

  夏頤卿拿起最早的一本,刷刷翻了翻,又看了新送來的那一份,淡淡道:“林管事,小林管事,是不是少記了什麽?”

  林管事握緊了拐杖,聲音鎮定:“順子,拿來我看看。”

  聽見這話,小林管事身子一彈,戰戰兢兢地應了一聲,上前雙手從夏頤卿手中捧過帳冊,攤到了林管事跟前。

  林管事眯著眼,一頁一頁從頭翻到腳,道:“二爺,奴才看了,應當是沒有少記。”

  夏頤卿掃了他們父子一眼,緩緩的,眼神中幾分凌厲幾分冷淡又幾分了然。

  林管事坐著,手上又有拐杖拄地,人還穩妥,小林管事腳發軟,扶著椅子才站穩了。

  而後,他聽見了夏頤卿的聲音。

  “玫州不是窮地方,青崖莊子地方偏,沒出產,是窮了些。林管事替祖母守了幾十年的莊子,也是辛苦,不如換個出產好的地方,是時候享享清福了。”

  林管事的肩微微發抖,他的眼睛盯著那帳冊上的名目、數字,隻覺得格外扎眼。他突然想起方懷德與他說過的話。

  “我那蠢兒子以為二爺什麽都不知道,可其實不知道的就是我這個老骨頭和他那個躺在牀上的娘,二爺全部都知道。”

  那麽,青崖莊子的事情,他們以為山高皇帝遠,其實甬州這裡,鄭老太太和夏頤卿也都已經知道了。

  林管事想到這兒,騰的站了起來。

  感謝書友心藍藍雪人的粉紅票,感謝書友Sunflower889的平安符。

  
  
  (本章完)