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335章 老臣不送了

發佈時間: 2024-02-01 15:09:56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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  第335章 老臣不送了
  另一廂,范太保與黃太師一塊,慢慢走回千步廊。

  宮裡嘴雜,兩人並沒有對先前慈寧宮裡的對談多交流什麽,而是心照不宣。

  無論皇太后說得有多懇切,但母子母子,終究是母不能代替子。

  這對母子, 並沒有齊心。

  殺鄧國師,毫無疑問是皇太后的主意。

  對此,太后也承認了。

  而在之後的對話裡,皇太后表現出來的是她對皇上的強勢。

  皇上登基多年,最初時候,皇太后管得多些, 等過了幾年, 她就很少插手了。

  大小事情,由皇上來決定。

  可是,因著眼前的困境,皇太后後悔了。

  如她自己說的,她後悔沒有早幾年就殺鄧國師,而是拖到了現在。

  風雨將起,皇太后不再把決定權交給皇上,而是大包大攬地在替皇上做決定。

  這在黃太師看來,不能簡單歸於“好與不好”。

  因為,皇上並不讚同皇太后的插手,也沒有接受皇太后的安排。

  倘若皇太后出的全是昏招,皇上不同意、不接受、不聽話,那是天大的好事。

  或者說,皇太后聖明,她行事對社稷有利,皇上哪怕能力欠妥,但他只要聽皇太后的意思辦事,那這朝政就亂不了。

  可偏偏, 現在的狀況是,皇太后想做利好之事, 皇上因各種心思而拒絕……

  一時之間,看似是皇太后佔了上風。

  她雷厲風行誅殺鄧國師。

  她想要拉攏他們這些老臣來穩定局面。

  可是,她終究只是太后,而非皇上。

  皇上並不願意低頭。

  他要是真的認識到了錯誤,肯好好與徐太傅賠禮道歉,皇太后就不用讓他們兩個老家夥摻和進去說項了。

  太后讓他們“陪著”皇上去,是她對皇上也沒有幾分信心。

  黃太師走得很慢,心裡長長歎氣。

  就算,他不知道林小子的身份,林小子只有臣子、是林宣的親兒子,黃太師也不看好大事化小小事化了。

  皇太后老了,他們三公也老了。

  如果沒有意外,他們所有人都會走在皇上前頭。

  皇上心中憋著勁兒,今時今日硬被逼著低頭,等到了再無人拘束他的那一日,他會把現在沒砍的刀子往林、秦兩家身上狠狠砍下去。

  那個時候,皇太后拖著他們三公捶棺材板, 回天乏術!

  更何況,他們已經知道了林繁的身份。

  一個是無法認識到錯誤、無法糾正前路的皇上,一個是行事有章法、頗有能力的皇長孫……

  他和范太保需要做的,就是製衡與平穩。

  鄧國師死了。

  擺在眼前的清君側理由消失了。

  他們得讓林繁有更多的時間,去走另一個合適的起兵路。

  回到衙門裡,黃太師斟酌一番,迅速給黃逸去信。

  此心中消息萬分重要,黃太師也不管什麽公私分明,去兵部說了幾句好話,讓他們照傳遞軍情的方式給送往邊關,早一日是一日。

  下午時候,王公公來請,兩位老大人又往太傅府上去。

  徐宅外頭,微服出宮的皇上剛剛抵達。

  磚牆擋住了大門。

  皇上看著那堵磚牆,眼中閃過一絲不悅。

  這牆是他讓砌的。

  他不叫砸,自然也無人敢砸。

  偏這牆立在這兒,讓他不由自主地就想起他與太傅之間的爭執。

  很不痛快。

  而今日,他被皇太后逼著催著來請徐太傅出山,這面牆,顯然是個大笑話。

  范太保與皇上行了禮,又問黃太師:“你之前探望老大人,是怎麽進的門?”

  黃太師指了指牆頭:“爬梯子。”

  皇上一聽,臉色越發難看。

  這是讓他也爬梯子的意思?
  “拆了,”他道,“讓人把磚牆拆了。”

  皇上一發話,很快,“陪著”皇上來的王公公召了幾個人手,迅速把牆敲開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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  碎磚清理了,露出裡頭的大門來。

  外頭動靜,自瞞不過徐家人。

  管事進去問了徐太傅。

  知道皇上與兩位老大人來了,徐太傅道:“不用開門,就說我歇午覺,他們要爬梯子就隨他們。”

  管事應下,又回到牆下,順著梯子爬,探出頭去,道:“老大人在歇午覺,沒有他的吩咐,裡頭的牆誰都不敢拆,大門也打不開。幾位……”

  黃太師輕咳兩聲,道:“搭個梯子吧。”

  很快,裡頭送出來一梯子,架了起來。

  黃太師熟門熟路往上爬。

  范太保沒動,背著手,等皇上先行。

  皇上硬壓著火氣,上了梯子。

  一行人到書房外頭。

  歇午覺的徐太傅披頭散發、隻一件裡衣、趿鞋來迎客。

  見了皇上,他道:“昨日傍晚,聽說西州城投了大周,歡喜不已,多吃了兩盞酒,原想著夜裡能歇個好覺,不想又得了妖道伏誅的好消息,激動得一整夜沒睡著,直到今兒中午,才小睡了會兒。蓬頭垢面的,望皇上莫怪。”

  皇上頷首,進去落座。

  徐太傅讓人奉茶,又問:“皇上怎得想起殺國師了?”

  “老大人不是早盼著朕殺他了嗎?”皇上反問。

  徐太傅聞言,笑了笑,笑容裡很是悲涼:“是啊,早該殺了,早幾年就殺,哪有現在的麻煩。”

  皇上的心沉了下去。

  君臣半年多沒有見面。

  剛開口幾句話,徐太傅真是本xin難移,又要開始說教了。

  “依老臣之見,皇上與老臣賠禮,實屬不必,”徐太傅稍稍抬高了聲音,一字一句道,“老臣這個歲數了,想為大周再做些什麽,也是有心無力。

  這個身子骨,也確實沒有辦法再操心朝政了。

  皇上該賠禮的,是永寧侯,是定國公,是其他萬千邊關將士。

  他們正在與西涼大戰之時,京中卻把主帥與先鋒冠以反賊之名,如此動搖士氣之舉,真是匪夷所思。

  如果不是將士們堅定,讓西涼抓到機會、趁著我方低迷時反撲,那勢必就是一場慘敗。

  皇上該認真想一想,如何安撫、犒勞將士。”

  沉沉一席話,以排山倒海之勢,向皇上滾滾而來。

  他被釘在原地,走也不是,不走不也是,只能聽著,聽完後,幾次想開口駁斥,又迫不得已都咽下去。

  如此僵持了好一會兒,他的喉頭滾了滾,憋出一句話:“太傅說得是。”

  徐太傅看了眼皇上:“既如此,皇上就回去好好想想吧,老臣不送了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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  (本章完)