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356章 璞玉

發佈時間: 2024-01-31 23:24:26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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  第356章 璞玉
  明天爭取把更新時間調整過來。

  家裡無線太可怕,我筆記本要上來更新已經落魄到拿手機開熱點了,哎……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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  十一月的最後幾天裡,杏綾收拾好了行李。

  不大不小的房間一下子顯得空曠了起來,就好像桃綾出嫁時一樣。不一樣的是,這裡放著淮香的東西,而那時剩下的是杏綾。

  挽墨輕輕敲了門:“杏綾,準備好了就去給奶奶磕頭吧。奶奶在屋裡等著。”

  杏綾看著手腕上翠綠的鐲子,低低應了一聲。

  臻璿抱著曦姐兒,曦姐兒今日格外安靜,也不玩鬧,就趴在母親身邊睡得很香。

  曉得杏綾來了,臻璿頷首:“讓她進來吧。”

  杏綾是家生子,跟來夏家的時候賣身契都收在了臻璿這裡,她讓挽琴拿了出來,放在了桌面上。

  杏綾緩緩跪下,磕頭喚了一聲“奶奶”。

  “杏綾,你和桃綾不同,你有爹娘,你要從裴家出嫁。”臻璿打量著她,幾年時間,杏綾成長不少,眉目清秀xin情溫和,要說待人貼心如椿風拂面,哪個也比不過她,羅興清那小子是得了個大便宜了,“三月裡,我是送不了你上轎了。”

  杏綾睫毛動了動,一雙眼睛漸漸泛起了淚光,一言不語看著臻璿。

  “哪個丫鬟不嫁人呀。”臻璿笑了,心中是有不舍,但這也是必須要做的事情,“你就嫁在我身邊,我自己的鋪子裡,有什麽不順心的就進府來跟我說。”

  杏綾點點頭:“奴婢、奴婢會給奶奶管好鋪子的。”

  話未說完,淚如雨下。

  臻璿也紅了眼睛,又囑咐了幾句,便讓杏綾先回去了。

  杏綾怔怔出了屋子,站在院子裡看著正屋,一時感慨萬千。

  這麽不舍,這麽難過,桃綾那時候是不是也是這樣的心境?
  她又想到了沈媽媽,沈媽媽在楊氏牌位前痛哭自責為什麽沒有留在府裡的時候,所有候在邊上的丫鬟婆子都哭了。

  杏綾搖了搖頭,她不該去想那些不好的事情,天一院裡還有陳媽媽和高媽媽,有挽琴挽墨,她們會把臻璿照顧得很好。

  若是……

  挽琴不會走的,若是挽墨、執棋、執畫她們都嫁了,臻璿身邊少了得力人手……

  杏綾緩緩握緊了雙手,若是那個時候,她說什麽也要回府裡來,她是臻璿的丫鬟,她要回來伺候。

  當天下午,一輛小車接杏綾回了裴家。

  臻璿摟著曦姐兒,看著離開的杏綾,喃喃道:“太快了,也只會越來越快。”

  執畫正在添茶水,聞言手上一僵,扭頭看了臻璿一眼,又移開了目光。

  臘月裡年味漸濃,只是楊氏新喪,老祖宗和何老太太又在病中,各處都簡單了許多。

  祭拜祠堂時,臻璿見到了夏黎卿。

  他牽著響哥兒的手站在祠堂外的院子裡,目光一直望著邊上的小院落,滿目悲傷。

  那小院落的屋裡供奉了夏家女眷,其中最新的一塊是楊氏的。

  女眷們都站在祠堂外,臻璿掃了一眼,見到了被沈媽媽抱在懷裡裹得嚴實的凝姐兒,等祭祖開始時,張氏過去接過了孩子。

  老祖宗病中無法下牀,鄭老太太跪在了女眷的最前頭。

  曦姐兒今天穿得很厚實,也算聽話,全程偎在臻璿身邊一聲不響。

  除夕夜裡的團圓飯依舊擺在了長生居裡。

  老祖宗病著,卻吩咐了要熱鬧些。

  鄭氏勸過,老祖宗隻擺了擺手,道:“也許是我的最後一次除夕家宴了。”

  鄭氏聞言一驚,強忍了淚水,沒有再勸。

  因著這句話,長生居裡擺了七八桌。

  除了裡頭主子們的,只要是府裡有頭有臉的丫鬟婆子都坐下了,又另在前院開了五桌席面,給府中男仆。

  何老太太的腿還傷著,坐著軟轎來了。

  老祖宗看她辛苦,讓她在自己的羅漢牀上一塊用宴。

  伴著外頭鞭炮陣陣,席面還算熱鬧。

  臻璿往邊上夏頤卿那一桌看去,不過兩刻鍾,坐在他邊上的夏黎卿已經大醉。

  那時除夕笑語晏晏,不過兩年光景,已大不相同。

  時間跨過一年,曦姐兒滿了周歲。

  正月初一禮數太多,曦姐兒抓周挪到了初五。

  桌上放了各式各樣的東西,曦姐兒東看看,西看看,到最後乾脆撲在桌上,把所有夠得著的東西往懷裡一攏,咯咯笑得開心。

  臻璿也笑了,別家孩子頂多左右手各拿一個,曦姐兒倒是好,什麽都要。

  桂嬤嬤觀完禮就回去了,繪聲繪色說與老祖宗聽:“曦姐兒是個好福氣的,樣樣都有了。可見我們夏家福祿綿長,曦姐兒樣樣不缺。”

  老祖宗聽完亦是面帶笑容:“頤卿寵閨女,會缺她什麽。”

  笑了會兒,老祖宗又想到了凝姐兒,長歎了一口氣:“我就擔心她,我以前從不覺得黎卿xin子擰,誰知道擰起來竟然如此。”

  桂嬤嬤心裡應和,嘴裡只能安慰道:“凝姐兒瞧著比之前好多了,臉上有些肉了。”

  剩下的,桂嬤嬤不敢提了。

  前些日子張氏尋過她,試探著問了一句,若給夏黎卿再娶個繼室,會不會漸漸就從楊氏殞命的陰影裡走出來了。

  桂嬤嬤沒有回答,其實張氏也知道答案,她是病急亂投醫,隻想求個心安了。

  臻璿帶著曦姐兒在聽風苑裡陪鄭老太太說話。

  鄭老太太看多了生死,也沒有過分糾結。

  玉砌進來時後頭還跟著幾個婆子,手中捧著各式禮物,玉砌福了福身,道:“老太太,這是京裡定遠侯府上送來的年禮。”

  正和曦姐兒玩鬧的夏湖卿聞言,轉過頭去看了一眼。

  玉砌又從中拿出一個小巧烏木盒子,捧到夏湖卿面前:“三小姐,這是給您的。”

  夏湖卿一愣,剛想說一句“放下吧”,瞥見鄭老太太凝視的目光,她把話咽了下去,雙手接過了盒子。

  臻璿也湊過去看了一眼。

  盒子精致,面上雕刻了盈盈湖面,幾片蓮葉浮於水面,遠處一尾扁舟,舟上有兩人,執傘並肩而立。

  夏日、湖面、卿卿,以夏湖卿的名字雕刻出來的畫面。

  盒子底面刻了兩個字:符琰。

  定遠侯長孫符琰。

  夏湖卿知道,兩家交換的婚書她看過,只是她興致不高,隻匆匆一眼,但這兩個字是頭一次這麽清晰地出現在她的面前,比刻在這烏木盒子上的更清晰。

  夏湖卿和他已經定親,這樣的禮物不算私相授受,卻沒有料想到,送給她的第一樣東西會這麽直白。

  直白得仿若他在等待,等待與她牽手遊湖、替她執傘擋風雨。

  而她自己,從未想過要和他如何生活。

  一次都沒有想過。

  夏湖卿深吸了一口氣,鄭老太太還在看著她,她不能流露出其他情緒來。

  臻璿就坐在夏湖卿邊上,自然看到她情緒起伏,伸手握住了那盒子,道:“三妹妹,借我瞧瞧。”

  夏湖卿愣神,盒子就叫臻璿拿了過去。

  “刻得真不錯,外頭光線好,我去外頭看仔細些。”臻璿說完,見鄭老太太點頭,便拉著夏湖卿出了屋子。

  等呼吸到外面寒冷空氣的時候,夏湖卿整個人舒坦了不少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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  姑嫂兩人略走開了些,尋了個無人的地方。

  夏湖卿又把盒子拿了回去,淡淡道:“嫂嫂,你說他在刻這個盒子的時候在想什麽?”

  明明是被迫娶她的,要不是定遠侯為了親近七皇子和惠昭儀,以定遠侯府中小侯爺的身份,京中權貴、官宦人家的女兒,符琰有很多選擇,而不是娶一個與京城千山萬水的甬州城中皇商人家的庶女。

  他是怎麽接受的?又是用一種什麽樣的心情來準備的這份禮物?
  是不得已?是認命?亦或是帶了一些期待?
  臻璿一時不知如何回答,夏湖卿也並不像要臻璿回答,她看著他呈現給她的夏日湖面,道:“傳言裡,他習武、擅長騎射、xin子清冷獨行,但這個盒子好像跟那個人截然不同。”

  臻璿剛要說話,突然聽見聽風苑門口傳來夏景卿的笑聲,還有兩三個少年人的說話聲。

  夏湖卿面上一白,不用轉過去看,她也知道是誰在說話。

  見臻璿不解,夏湖卿低聲道:“是鄭氏族裡的兄弟們來給祖母拜年。”

  臻璿點點頭,突然回味過來這話裡的意思。

  夏湖卿整個人都有些僵硬,那些聲音不住傳到她耳朵裡,明明是寒冷冬日,卻渾身發起燙來。

  直到泌出了一層薄汗,才知道在這個季節裡,她慌亂了不安了,只是聽見了那個聲音,就已經亂了心神。

  明明知道與那個人之間只能是表兄妹,明明知道自己已經有了婚約,可還是會忍不住緊張,忍不住心跳加快。

  那個人,和之前相見時變化多少?

  這種心境,臻璿能夠體會,但這種事只能由夏湖卿自己克服,旁人的點撥意義不大。

  夏湖卿直直立了一會,輕輕打開了手中盒子。

  盒子裡是一根玉簪,沒有任何雕刻,玉質乾淨細膩,平實無華。

  不是絢爛步搖,不是繁複珠花,璞玉有璞玉的動人。

  隻一眼,不僅夏湖卿明白了,臻璿也明白了。

  臻璿伸手抱住了夏湖卿,輕輕撫著她的背:“很好,不是嗎?”

  夏湖卿便是璞玉,而符琰接受了她的平實。

  許久,夏湖卿收拾了心情,取出玉簪交到臻璿手中:“嫂嫂,替我插上吧。祖母等著我們回去呢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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  (本章完)