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91章 四房回府(一)

發佈時間: 2024-01-31 18:32:32
A+ A- 關燈 聽書

  第91章 四房回府(一)

  更新了一下裴家的族譜,把四房也給放進去了。

  ===============================================
  臻璿一面翻著書,一面聽桃綾講著下午的事。

  桃綾是真的不喜歡查姨娘,巴不得她多吃些虧,這才把事情弄得清清楚楚,又跑來與臻璿說道。

  “李嬤嬤去的時候,查姨娘正躺在牀上,這麽冷的天聽說隻穿了一層單衣,面色慘白,披頭散發,可嚇人了。”桃綾說完,看了看臻璿的神情,見她沒有阻止,又繼續說下去,“現在那邊沒幾個人伺候的人,李嬤嬤親自熬的藥,盯著查姨娘喝了。李嬤嬤一板一眼的,查姨娘想塞些銀子給她都虎著臉給退回去了。”

  臻璿挑了挑眉,李嬤嬤是周氏選出來的,自是和周氏一條心,查姨娘再費心思,對上難纏的李嬤嬤,只怕也施展不開了。

  “九伯母在屋裡嗎?”臻璿問了一句。

  “在的。李嬤嬤去請安時九太太就不怎麽愛理,後來就一直關在屋子裡做壽衣。”

  臻璿聞言怔了一怔,複又想轉過來,以梅氏的xin格,還希望她能有什麽表示呢。

  “小姐。”桃綾往臻璿身邊靠了靠,柔著聲音道,“不是奴婢想多事,可一想到明天九老爺他們就要來了,奴婢就有些擔心。聽說九老爺對查姨娘很是看重的,連庶出的十二爺都格外高看一頭。”

  臻璿看向桃綾,見她目光真摯,又有些焦慮和急切,曉得她是真心為了自己好,出手拉了桃綾坐下:“之前那麽英勇,一把就把茶香給推倒了,現在怎麽反倒是束手束腳起來?”

  聽了英勇一說,桃綾臉上一紅,嗔道:“小姐這是取笑奴婢。那時怕小姐吃虧,奴婢一急哪裡顧得上那麽多。”

  這樣的反應和話語,讓人覺得心頭暖暖的,暖過了冬日落在身上的陽光,臻璿眉眼一彎,不禁淺淺笑了起來:“曉得你關心我。你也別自亂了陣腳,我是害的茶香被攆了,不過查姨娘只是禁足,她剛沒了孩子,禁足養身子對她沒什麽壞處。九伯父再看重她,也不會為了這個為難隔房的侄女。咱們裴家,可見不得這種事的。”

  桃綾咬著下唇,點了點頭,算是聽了臻璿的話。她在裴家生活了那麽久,確實沒見過有哪位長輩會對小輩過分苛責。

  只是轉念一想,猛又記起賈老太太,那一位可沒什麽做長輩的風度,桃綾開口就要說,見臻璿的心思已回到了書上,也就不再提了,只在心中提醒自己,一定要多多注意,不讓臻璿受了委屈。

  查姨娘確實收斂了許多,這天夜裡臻璿睡了個好覺,第二日起了個早,穿了一身孝服,等李老太太與季氏好了,一道出發。

  包老太太的靈不曉得什麽時辰會到,慶榮堂離前頭最近,因此二房和五房多在這裡等著。

  慶榮堂裡氣氛沉悶,李老太太與馬老太太和薑老太太說了幾句,見賈老太太沒有來,也就懶得再多提她。

  馬老太太瞧見下面的小姐們有些拘謹,道:“都出去吧,別陪著我們這幾個老婆子了。”

  臻瑛最了解馬老太太的脾氣,明白是幾位老太太有話要私下說,便不多留,起身行了禮,其他人也不好再坐著,跟著出來了。

  臻璿與臻琳一道走,尋了遊廊的拐角坐下,道:“沒想到四伯祖母也來了,她和八叔祖母……”

  臻琳輕輕應了一聲,半響才道:“就是彼此討厭了一輩子,結果對方這麽突然沒了,心裡才更加受不住吧。祖母這幾日也不開心。”臻琳不願意多說二房和四房的矛盾,轉了個話題,“我聽說查姨娘鬧了一回?”

  “被六伯母指過去的李嬤嬤看著,太平很多了。”臻璿沒有細說,想來那些事臻琳應該是聽說了的。

  “那便好。”臻琳還要再說些什麽,就見有個婆子急匆匆往屋裡頭去了,忙道,“應當是有消息了,去瞧瞧。”

  那婆子是來傳話的,說四房已經到了巷口了。

  馬老太太由段氏和曹氏攙扶著起了身,蒼老的聲音透著無力和疲倦:“走吧。”

  幾位老太太坐了軟轎,其余人皆是步行,依著輩分,慢慢往祠堂的方向走。路上遇見賈老太太等人,也沒有彼此多言語。

  男人們早早就候在了祠堂外頭,女眷到了不久,就瞧見了空中飛揚的白色紙錢。

  八老太爺被臻珊和臻玟扶著,嫡孫臻徊捧了靈位走在前頭,九老爺與十二老爺抬著棺木,一步步往祠堂方向來,走得越近,越能聽見四房女眷的嚶嚶哭聲。

  臻璿的注意力全然不在那邊,她只是抬著頭看著七人多高的牌坊,那時的莫妍就是跪在這裡,整整三天三夜。

小廈言情小說

  眨眼不過是半年多,一切卻已是前世——莫妍撞了這牌坊,成了五房的臻璿。

  縮在袖子裡的雙手悄悄地握了起來,松開,複又握住,她不知道自己的臉上是嘲諷、是不甘、是憤恨,還是其他的表情,她是真的不曉得應該如何去面對那個時刻。

  紙錢落下,擦過臻璿的臉頰,被寒風吹得發紅的皮膚隱隱有些刺痛,聽的那些哭聲,臻璿隻覺得心頭一緊,盯著那牌坊的目光生生要滴出血來。

  她還記得,這牌坊是如何流下了她的血,沿著那石頭縫,一直流一直流。

  不曉得那時半夜失足的二奶奶有沒有被抬回這裡?停靈幾日?幾人哭喪?又有幾個人是真的哀傷?
  那牌坊柱子上的血跡又是何時被擦去的?
  那些念頭如魘症一般撲面而來,壓得人喘不過氣,腦子裡閃過一幕又一幕,都是莫妍的回憶,最後停在了燒紅了眼的血跡之上。

  臻琳留意到了臻璿的失態,明明面無表情,卻是無比哀傷,只是她的眼睛看著的是那牌坊。

  臻璿的身子微微晃著,似乎下一瞬就會倒下去,臻琳來不及細想,一把握住了臻璿的手,這時她才感覺到,臻璿袖子下的手捏得那麽緊,都要把掌心掐出印子來了。

  臻琳這一動作,臻璿猛得回過了神,若不是努力壓抑著,幾乎要大口喘息起來。她不敢再去想,隻好閉上了眼。

  一閉眼,聽覺反倒是靈敏了起來,除了身邊低低的哭聲,另有一人哭得傷心。臻璿睜開眼一看,果真是十六老爺。

  若不是五老爺扶著,十六老爺幾乎都已經站不住了,淚水模糊了視線,卻又覺得那白色是那麽扎眼。如果可以,他都要衝上去搶了臻徊捧著的牌位,抱在懷中狠狠哭上一場;亦或是撲到棺木之上,離生母更近一些。

  四老太爺看著十六老爺的樣子,連歎息都覺得心痛——無論養了多少年,無論費盡了多少心血,別人的兒子始終是別人的兒子。

  薑老太太瞧著是比四老太爺鎮靜,面無表情,也不知道在想些什麽。

  裴家規矩,女子不入祠堂,生前不能,死後亦如此。包老太太只能停靈在祠堂邊上的一個小廳之內。

  迎了靈,幾位老太爺、老太太上了香,先一步回去了。各房的老爺、太太們帶著小輩們跪下哭靈。

  臻璿低著頭,她記得那是兩年前,邵老太太過世,她也是跪在這裡,陪著劉氏哭了一整日。

  邵老太太真心疼愛莫妍,那時她哭得也是真切,而對於包老太太,她們沒有什麽交集,又何來感情哭泣呢。

  臻璿吸了一口氣,偷偷去看跪在太太堆裡的季氏,又瞧見了被臻律護著跪在那兒的臻衡,心一點點的安靜了下來。

  她是莫妍,莫妍的痛苦她沒有忘記;但她也是臻璿,從慶安堂睜開眼的時候開始,她也獲得了真心對她好的人。

  她不會忘記莫妍的種種,更會以臻璿的身份好好活著。

  天快黑時,除了四房的男人守夜,其余人都準備走了。

  十六老爺戀戀不舍地爬起身來,沒有揉一揉膝蓋,三步一回頭地往外走。

  張氏等在牌坊那裡,見他這幅模樣,心裡一酸,趕忙上去攙住:“老爺,老太太讓我給您帶句話。您不能替八叔母服孝三年,可若只是守靈,她不會攔著你。族裡若有說法,亦或是老太爺不高興,老太太會替你擔了去的。”

  十六老爺聽了這樣的話,難以置信地看著張氏,見張氏鄭重點了點頭,忍不住嗓子一緊,淚流滿面,顫著聲道:“那是我生母啊,若不是因為我,也不會早早就去了,我實在是……”

  張氏陪著掉了眼淚,安慰道:“老太太知道您心裡苦,您也千萬記得老太爺和老太太的好,他們也苦。”

  對著慶德堂的方向,十六老爺重重磕了三個頭,沒顧上擦一擦眼淚,拖著發痛的腿轉身回小廳去了。

  等臻璿回到了慶安堂,還來不及吃晚飯,就有幾車行李送來,下人們沒有急著搬,而是等了一個媳婦裝扮的女子扶著梅氏進來請安,臻璿曉得,這位便是她的三嫂了。

  三奶奶任氏個頭高瘦,一開口便是中氣十足:“請六伯祖母安,十四嬸娘安。”又與臻璿見了禮。

  梅氏哭了一日,精神很不好,又因為上次與李老太太說話惹了厭煩,這次有些不知道怎麽開口,被任氏催促的目光示意了幾眼,才面帶尷尬地道:“這是臻徊媳婦。”

  李老太太沒有說話,只是點了點頭表示知道了,梅氏見此,更是不知道如何接下話去了。

  任氏心急,見婆母遲遲沒把話說清楚,忙道:“這次是舉家遷回來,因此帶了不少行李。暫住在慶安堂已是給六伯祖母添了麻煩的,不敢再亂安排屋子,這才等到這會兒十四嬸娘和七妹妹回來,給我們拿捏拿捏。”

  李老太太聽完,與季氏道:“雖說後頭那一進的院子全給了她們住,只是到底頭一回來,沒分清楚,你且跟去瞧瞧。”

  “那院子裡正中的屋子自然是老太爺住了;東面那兩間,一間是父親和母親的,另一間住了查姨娘;西面還留了兩間,我與三爺一間,二小姐又得一間;我想來想去,十二爺年幼,老太爺也很喜歡他,正中那屋子是一明兩暗的格局,讓十二爺跟著老太爺住些日子。”任氏可不等季氏起身,把自己的安排一股腦兒地說了出來。

  臻璿一聽,也沒覺得有哪裡特別不妥當的,不曉得任氏在煩惱些什麽。

  季氏也是一個想法,以目光問著任氏。

  任氏的眼神有些遊離,顯得有些心虛,嘴上卻沒閑著,急急把話又說了下去,“不過,三爺有一個妾肖氏,我實在是不知道怎麽安排屋子了。”

  任氏一說完,臻璿便是一怔,她聽說的是臻徊今年才娶的嫡妻,怎麽短短幾個月就有個妾室?

  (本章完)