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215章 新婚(八)

發佈時間: 2024-01-31 20:58:17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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  第215章 新婚(八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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  夏頤卿先去換了一身衣服,東次間裡臻璿叫桃綾備了茶水,等夏頤卿進來時,笑著遞了過去。

  夏頤卿接了,見桌上還有未收起來的字,便過來一張張翻看。

  “這是要給祖母的?”夏頤卿一邊看,一邊問。

  臻璿點頭應了:“二爺昨天與我提的,總想著早些準備起來妥當。”

  夏頤卿細細看了,臻璿的字娟秀整潔,自有一股傲氣,叫人看了喜歡。

  夏頤卿彎著唇角,指著其中的一張“祿”字,道:“其他的都挺好的,隻這個字,你這幾張似乎都不太滿意?”

  臻璿一怔,抬頭看向夏頤卿。

  這些字都是疊在一起放好的,她不知道夏頤卿是怎麽來判斷她哪些滿意哪些不滿意的,但又偏偏說對了,隻這個祿字,她之前寫的都不怎麽滿意,總覺得缺少了一些什麽。

  心裡是明白不好,可下筆又不曉得缺在哪裡,反反覆複的,也就只能先擱下,卻叫夏頤卿一眼看了出來。

  “是。”臻璿回答完,到底心裡疑惑,便問,“二爺怎麽看出來的?”

  夏頤卿放下紙,抿了一口茶:“感覺。”

  這般答案說了跟沒有說一樣。

  夏頤卿睨了西洋鍾一眼,時辰差不多了,鄭老太太那邊怕是要等著他們開飯了,便催道:“走吧。”

  聽風苑裡,鄭老太太把冰糖甲魚的事當段子說與夏頤卿聽。

  臻璿端坐在一旁,見夏頤卿似笑非笑看著她,紅著臉撇過了頭。

  “二奶奶喜歡,等明年初椿時甲魚最肥美的時候,奴婢再叫廚房多做一做。”廖媽媽笑著道。

  鄭老太太眯著眼兒笑著擺手:“那甲魚滋補,但不能補過了頭,喜歡吃偶爾吃一頓就好了。”

  吃過了晚飯,突然就起了風,眼瞧著就要下雨,鄭老太太便叫大夥都散了,免得壓了雨水。

  進了天一院,沿著抄手遊廊一直走到書房外夏頤卿就停下了腳步,與臻璿道:“進書房來。”

  臻璿不明所以,只是夏頤卿已經推門進去了,她也隻好跟上。

  這間書房臻璿是頭一回進來,兩間明間打通,靠牆幾大架子滿滿當當的書籍,牆上掛了一副三君子,博古架上多是小盆栽與頑石,北邊放了一張書案,筆墨紙硯一應俱全,又有一張軟榻,大約是平日看書疲倦時休息用的。

  夏頤卿直直走到書案後頭,招呼臻璿道:“替我研墨。”

  這是要寫字?
  臻璿看了夏頤卿一眼,便依言過去。

  桌上的硯台並沒有什麽造型,方方正正的,臻璿從邊上配的紫砂的小罐中舀了一些清水,拿起那塊墨的時候,忍不住多看了一眼。墨是上好的徽墨,手感細密,還未研磨就已有濃濃墨香襲來。一旦開研,一會兒工夫便是濃黑濃黑的。

  夏頤卿鋪好了紙,一塊黑色鑲了一縷金絲的鎮紙壓上,羊毫已經化開。

  臻璿放下徽墨,站到了桌側,夏頤卿執筆沾磨,落筆書寫,便是一個“祿”字。

  夏頤卿的字與臻璿的完全不同,少了秀氣,多了蒼勁,明明下筆不覺得有多麽用力,卻彷彿能入木三分。

  臻璿看著那個字,在心中細細勾勒,覺察出一些味道來:“我回頭再寫來試試。”

  夏頤卿卻搖了搖頭,放下筆把這張宣紙抽了出來:“就用這個吧,也算是我對祖母的一份心意。”

  既然夏頤卿這麽說了,臻璿便點頭說好。

  看著紙墨,臻璿想起了臻瓊托付的事,便開口提到:“二爺,之前六姐姐畫了一套頭面花樣,想請玲瓏閣的師傅打出來,我從前打過一套,六姐姐覺得好,只是不認識師傅,便托我一問。銀子按規矩來,不知道方便不方便?”

  臻璿這麽一說,夏頤卿倒是想起從前的事情來了,他往臻璿的發間看了一眼,道:“你從前在玲瓏閣裡打的那一套,圖紙也是你六姐姐畫的?怎麽沒見你戴過?”

  臻璿失笑,女子首飾頭面從來不少,她的東西雖沒有段氏給臻琳準備得那般多,可也不是三四天就能戴完的,夏頤卿沒見過也是尋常:“是六姐姐畫的,所以打完之後給了她兩樣做謝禮。”

  “哪兩樣?”等臻璿答了,夏頤卿微微頷首,“那圖紙應該還在,我叫人再打了給你,少了兩樣不成套了總有些遺憾,既然要打就一塊打了。”

  臻璿沒想到夏頤卿會這麽說,紅了臉點了頭,不好意思再在跟前站了,便出來喚桃綾去把臻瓊的圖紙取來,也好喘口氣。

  桃綾很快就回來了,臻璿吹了一會冷風,也沒之前那麽臊了,便給夏頤卿拿了進去。

  夏頤卿坐在那兒看帳,頭也沒抬,道:“放一旁好了。我還要看一會,你自己尋本書看看。”

  臻璿本是想回房去的,可夏頤卿開口留了,便隻好依言去架子上尋書。

  夏頤卿書架上的書相當雜,從山河志到藥理偏方到鄉間異志,什麽都有了。臻璿隨手抽了一本,坐在軟榻上翻看。

  夏頤卿專心看帳,過了小半個時辰,喝茶時入口已是涼茶,他開口喚了一聲:“七娘。”

  沒聽見臻璿應聲。

  夏頤卿抬起頭看去,把又要出口的一聲給咽了下去。

  臻璿靠在軟榻上睡著了。

  不知道是不是因為昨夜沒有睡好的關系,抱著書竟然睡了過去。

  夜裡不比白天,這麽睡是要著涼的,夏頤卿本想把臻璿叫起來,可不知道怎麽的就是把這心思壓了下去。

  重新拿了筆,就著之前臻璿研好的墨,在紙上一筆一筆勾畫起來。

  梳好的婦人頭有些散了,額發三三兩兩垂下,白皙臉龐上,一雙柳葉青黛彎彎,鼻梁挺高,襯著一雙紅唇微啟,叫人忍不住多看幾眼。

  沒一會兒,生動形象躍然紙上。

  夏頤卿放下筆,走到臻璿身邊,湊到耳邊輕聲道:“七娘,既然困了便回房吧。”

  臻璿縮了縮脖子,迷迷糊糊睜開眼便見到夏頤卿俯身看著自己,心裡一慌,臉又不禁燒了起來。

  夏頤卿抽了臻璿手中的書,又說了一遍:“回房去吧。”

  夏頤卿遞了手過來,臻璿握住借力起身,只是夏頤卿離軟榻太近,臻璿無處落腳,不小心撞到夏頤卿懷裡。

  夏頤卿扶住了她,正要與臻璿說話,就聽見外頭傳來執棋的聲音。

  “二爺,二奶奶。”

  臻璿紅著臉輕輕推了夏頤卿一把,等他放開了,才偏過頭理了理額發:“什麽事?進來說吧。”

  執棋垂著眼進來,道:“二爺,二奶奶,杜姨娘那邊紫媛來報,說是姨娘厥過去了,奴婢已經去叫大夫了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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  杜越娘厥過去了?
  臻璿抬眼看了夏頤卿一眼,從他臉上看不出任何情緒,臻璿一時也不知道怎麽辦才好。

  夏頤卿先邁了步子,道:“一塊過去看看吧。”

  臻璿應聲跟上。

  從西廂房邊上的月亮門過去便是杜越娘住的院子,院外伺候的人見夏頤卿和臻璿來了,趕忙行禮。

  臻璿跟著夏頤卿進了屋子,又進了內室,內室居中攔了一塊屏風,拐過屏風,一張拔步牀邊立了一個丫鬟一個婆子,聽見腳步聲都紛紛回頭。

  婆子紅著眼眶,道:“姨娘剛才厥過去了,這才剛醒過來。”

  夏頤卿在牀邊坐下,臻璿這才看清楚躺在牀上的杜越娘。

  杜越娘比前幾日敬茶時瞧著更虛弱了,整個眼眶都深深凹陷了下去,額頭上密密都是虛汗,頭髮都是潮濕的,就像是從水中被撈起來了一樣。

  臻璿心中一驚,挽琴說杜越娘連夜咳嗽,看來真的不假,這種病態模樣是騙不了人的。

  杜越娘的眼睛從夏頤卿移到了臻璿,又移回到夏頤卿,囁了囁唇,問安的話到底是沒有一點點力氣說出來。

  夏頤卿神情放緩不少,道:“已經叫了大夫了,你且安心養著。”說罷,又看了臻璿一眼。

  臻璿便靠過去了一些,輕輕握了杜姨娘的手,一摸到便感覺那雙手已經瘦得只剩下骨節了,手心裡全是汗水,忍不住在心裡歎了一口氣:“今天我去老祖宗那裡,她還問起你來。你好好養病,等病好了才能去給老祖宗磕頭。”

  杜越娘只動了動眼瞼,表示她聽見了。

  大夫急匆匆來了,夏頤卿起身讓了位子,去了外間,臻璿也跟了出來。

  兩人坐了一會,大夫才抱著藥箱子出來,拱手道:“二爺,杜姨娘這是舊疾,天氣一天一天冷下去,冬天就更難熬了,那麽多藥下去也就是拖著,能拖到開椿過了夏天就是運氣了,再拖一個冬天是不行了的。”

  臻璿抿著唇,這位大夫是在夏家坐堂好些年的大夫了,姓查,家裡人的大小毛病都曉得些,替杜越娘也看了那麽久了,自然知道已經是藥石無醫。

  夏頤卿沒說話,起身進內室去了。

  臻璿隻瞧了一眼沒有跟進去,扭頭與查大夫道:“先開了藥吧。”

  查大夫應了一聲,準備去了。

  一刻鍾的工夫,夏頤卿負手出來了:“七娘,回去了。”

  臻璿交代了院子裡的人好生照看著,有事就來回,便跟上夏頤卿的步子走了。

  (本章完)