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251章 出遊（二）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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直到夏頤卿察覺到了臻璿的目光轉過了頭，視線在空中相交，臻璿偷看被抓了個正著，趕忙放下了簾子。
瞥了偷笑的夏湖卿一眼，臻璿故作鎮靜，叫桃綾取了食盒打開，道：“三妹妹可要用些點心？”
夏湖卿一看，食盒裡裝著桂花糕、八寶素盒、綠豆餅，各式各樣都有，她取了一塊桂花糕嘗了嘗，喜道：“真是好吃，不乾不膩，正正好呢。”
“點心胚子是高媽媽昨日裡備下的，今早二更上的籠屜，正好叫我們路上填肚子。”
夏湖卿莞爾：“嫂嫂屋裡的媽媽可真細心呢。”
行至山路，不免有些顛簸。顧及到幾位老人，車速也就慢了下來。等到了莊子上時，已是落日時分。
老祖宗由湘翮扶著下了車，雖是帶了抹額，一頭銀發亦稍稍有些凌亂。
莊子管事帶著一眾下仆候著，鄭氏下車，掃了一眼，道：“謝沛旺，都收拾好了嗎？”
臻璿從前見過謝沛旺，如今瞧來，脊背佝僂了些，添了老態。
謝沛旺忙應聲：“大太太，都妥當了。”
鄭氏點點頭：“給老祖宗引路。”
謝沛旺也看出老祖宗有些疲乏，叫了他婆娘上前，揮手道：“趕緊的。”
鄭氏也有些累，可難得來一次莊子，又是臘月前的最後幾日，少不得要忙碌一番，叫謝沛旺安排好幾人起居，再到她跟前回話。
溫泉莊子修成了北方四合院的規製，一共三進，每一進的主屋都引入了溫泉水修了池子。
臻璿跟著夏頤卿進了分給他們的院子。
這次出來，挽琴與執棋被留在了天一院，她們做事謹慎仔細，有她們看管著，臻璿自是放心。
桃綾與執畫一道，手腳麻利地收拾了一番。
隔了三刻鍾工夫，廚房送了晚飯過來，四碟冷盤六個熱菜兩盅濃湯，都是山上莊子裡的土產，做得不似府裡精致，香味卻不輸。
大約是老祖宗、鄭老太太都很疲累，要先休息了，這才把飯菜都分到了各個屋裡，免得大夥餓著。
等用完了，夏頤卿要尋謝沛旺，臻璿自個兒在屋裡轉了一圈。
不知道是不是因為泉水從地下過，連帶著屋子裡都暖和了許多，而與寢房相連的溫泉池子冒著熱氣，獨有一股子硫磺味道。
臻璿並不覺得難聞，反倒有幾分躍躍欲試。
桃綾見此，笑著道：“奶奶先泡一會？”
臻璿叫桃綾卸了她頭上首飾，這才寬衣入內。
來之前夏頤卿說過這溫泉不錯，可到底如何不錯，等到臻璿泡到那水裡才明白過來。熱騰騰的水繞著身子，通體舒暢，與平時屋裡打水沐浴全然不同。
臻璿眯了眯眼，整個人放松下來。
坐了一日的馬車，臻璿雖然年輕，也覺得渾身酸脹，叫這水泡著，說不出的舒服，沒一會兒整個人就有些犯困了。
臻璿靠著池壁，眯著眼小憩。
不知道睡了多久，臻璿聽見輕輕的腳步聲，她眼皮子沉著睜不開，咕噥道：“桃綾？”
來人在邊上蹲下了身，手掌覆在她的額頭，掌心的溫度較這室內涼了許多，冰冰的，臻璿嚀了一聲往後躲了躲。
不躲還好，一躲離了池壁依托，整個人都往水裡滑去。
吃了幾口水，臻璿一下子清醒過來，掙扎著冒出了水面，定睛一看，來人哪裡是桃綾，明明就是夏頤卿。
一想到自己這般在水中泡著，臻璿又是熱又是臊，紅著臉喚了一聲：“二爺。”
“溫泉水泡久了會頭暈的。”夏頤卿似是沒瞧見臻璿的扭捏，向她伸出了手。
臻璿咬著唇，低聲問道：“桃綾呢？”
夏頤卿挑眉，淡淡道：“她們都出去了。”
執畫如此也就算了，偏偏桃綾也是，夏頤卿回來她不通傳一聲也就罷了，竟然還直接退了出去，臻璿恨極這幾個丫鬟的“識情識趣”，卻又沒有辦法。
“二爺，我的衣服呢。”臻璿垂著頭，小聲道。
夏頤卿知她羞澀，起身去取了衣物帕子來，放在了一旁，而後又轉身離開。
臻璿趕緊出了池子，擦拭乾淨換上衣服，深吸了幾口氣，平複了些心境回了內室。
頭髮濕漉漉的，臉頰又熱得發紅，帶了沐浴後的皂香，臻璿低頭走到梳妝台前坐下，從鏡中窺看夏頤卿，直到對方徑直去了浴池，臻璿才松了一口氣。
沐浴時被瞧見，即便是親密如夫妻，臻璿也尷尬羞澀得厲害，幸虧夏頤卿沒有“為難”她。
不知道是行車一日累的，還是泡過溫泉渾身都舒坦了，臻璿一夜好眠。
第二日起身時才發現半夜裡下過雪，積了薄薄一層。
桃綾翻出了鬥篷、雪帽，笑道：“奶奶穿這身吧。奴婢聽說，三小姐也帶了來呢。”
臻璿一看，那雪帽正是用鄭老太太賞的白狐狸皮做的，得了上好的皮毛，她和夏湖卿湊在一塊琢磨過，相約做了一模一樣的雪帽，再配一件絳紅錦緞鬥篷，冬日裡特別好看。
“就穿這個吧。”臻璿笑著道。
待見了夏湖卿，見她亦是如此，兩人不由會心一笑。
休息了一夜，老祖宗與鄭老太太都緩過了精神，與幾個小輩說了些玩笑話。
下午時，老祖宗要歇個午覺，夏湖卿見莊子上梅花開了，拉著臻璿一塊去賞梅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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大約是那錢溢鳴再沒有提討桃綾的時，夏湖卿也松了一口氣，這段日子見了臻璿，也不似那幾日一般緊張無措了。
臻璿抬頭望去，枝梢上點點紅梅，著實漂亮。
夏湖卿喜畫，與臻璿評說了幾句，如何取景，從什麽角度入畫，何處留白，何處填詞。臻璿自己不擅長畫畫，但臻瓊卻是極其喜歡的，從前聽臻瓊說過，便把姐姐的那些體會與夏湖卿說了一番。
夏湖卿聽了，與她所思所想大抵相同，偶有區別，若是落到了畫紙上，也獨有一番味道。
又見臻璿立於梅花樹下，抬手輕撫含苞花蕊，夏湖卿嘻嘻笑道：“好一副‘美人立寒梅’，我畫下來送給嫂嫂，好嗎？”
臻璿挑眉，目光中帶了幾分疑惑，待反應過來夏湖卿是在說她的時候，她嗔了一眼。
還未來得及開口，夏湖卿略退後幾步，搖了搖頭：“不好。”
臻璿不解：“怎麽就不好了？”
“我畫得慢，嫂嫂要站好久，若是受了寒，哥哥會心疼的。”說罷，夏湖卿捂著嘴笑了。
臻璿臉上一紅，輕輕啐了一口：“又笑話我！”抬手想去拍夏湖卿，才發現她剛才退的那幾步已經拉開了兩人距離，一時竟然夠不著。
臻璿作勢要追她，夏湖卿笑容燦爛，躲到了梅花樹後，探出半個腦袋來：“嫂嫂莫要惱呀。”
臻璿起了玩心，夏湖卿靈動，繞樹追不過，她扭頭與不遠處的桃綾、執畫道：“替我一塊攔住她。”
夏湖卿見桃綾、執畫巧笑著過來，急得跺腳：“啊呀，嫂嫂怎能尋幫手，不好不好。”
姑嫂兩人鬧得開懷，眼見著要叫桃綾圍住，夏湖卿眼尖，遠遠瞧見不知何時站在遠處看她們嬉鬧的鄭老太太與鄭氏，小跑著過去，躲到了鄭老太太身後：“祖母，嫂嫂要抓我哩。”
鄭老太太哈哈大笑，把夏湖卿抓到了身前：“你這妮子，定是渾說了些什麽惹惱了你嫂嫂，該打該打。”
臻璿也看到了兩位長輩，趕緊過來行禮。
鄭氏拉著她，道：“積了些雪，你們都慢一些，小心腳下。”
鄭老太太笑著問：“湖卿說什麽了？告訴祖母，祖母打她。”
那些玩笑話哪裡好意思向鄭老太太和鄭氏開口，臻璿紅著臉不好意思說，見夏湖卿巧笑著要開口，趕緊去攔她。
鄭老太太喜歡她們晚輩和睦親切，一手拉了一個，道：“剛才隔著老遠就看到你們倆了，這身絳紅色鬥篷，白狐狸雪帽，格外顯眼呢，哪裡像是姑嫂，活脫脫兩姐妹。”
鄭氏聞言也笑了起來，看了看臻璿裝扮，與鄭老太太道：“都怪頤卿年紀大，連他媳婦都跟著叫老了。”
鄭老太太不住點頭：“可不是！”
臘月就在眼前，鄭氏事情極多，定了隔天就回甬州，夏頤卿也一道回去，臻璿陪著長輩再在莊子上住幾日。
等送走了夏頤卿與鄭氏，臻璿打算去隔壁自己的莊子上看一看，與鄭老太太報備了一聲，就帶著桃綾與杏綾過去了。
馬管事收了信，與馬婆子一道正在等著臻璿。
臻璿下了車，馬婆子趕忙迎了上來：“奶奶來得巧，本打算過幾日送土產去府裡的，不想奶奶上山來了。”
馬管事夫婦引了臻璿進屋坐下，上了茶。
臻璿四處打量，隻覺得與那年沒什麽變化，頓覺親切：“今年收成怎麽樣？”
馬婆子笑咧了嘴：“還不錯的，莊戶們都能過個好年。”
臻璿聞言，放心不少，又問：“青丫呢？”
“勞奶奶惦記著，我去喚她。”馬婆子出去了一會，再進來時後頭跟著一個懷抱嬰兒了年輕婦人。
(本章完)