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252章 出遊(三)

發佈時間: 2024-01-31 21:54:29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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  第252章 出遊(三)

  婦人一身半舊不新的藍色褙子,頭上一根細細的金簪,面容乾淨,未著一丁點胭脂。

  臻璿仔細一看,真是青丫,驚奇道:“什麽時候嫁的人?”

  青丫問了安,道:“去年夏天嫁的。”

  臻璿送了一顆金赤果果子給孩子玩,稍坐了片刻,便叫馬婆子帶了路,在莊子上轉了一轉。

  馬婆子是個快嘴巴直xin子,一面走一面與臻璿說著山上的趣事。

  走走停停的,臻璿抬眼看見遠處山上有兩個人影,杏綾也看到了,驚訝道:“那個紫衣的似乎是我們四爺,另一個……”

  桃綾也睜大了眼睛細細去看,有些不確定地道:“那個玄色衣服的可能是香聰,隔得遠,看不清楚。”

  雖然不曉得夏景卿怎麽會上山去,但香聰是謝管家的長孫,常年在山上跑,有他跟著,應當不會有什麽事。

  馬婆子笑著猜測道:“那位爺是不是想去山上找野味?”

  “這個時候也有?”杏綾問道。

  “怎麽沒有呀,姑娘在府裡不曉得,別看冬天山上冷,可要是運氣好,還是能抓到不少東西的。”馬婆子見她們有興趣聽,說了些如何布陷阱如何守獵物,臻璿三人都是沒有在莊子上長住過的,頭一回聽自是有滋有味,馬婆子說完,又道,“再過十來天,我男人去府裡奉帳送土產的時候,我讓他帶些野味去給奶奶與姑娘們嘗嘗,具體是什麽東西現在說不準,要抓到了才曉得。”

  看著時辰差不多了,臻璿便回了夏家的莊子。

  一進門就叫夏湖卿身邊的丫鬟核桃給攔了。

  核桃一臉憂色,輕聲與臻璿道:“二奶奶,我們小姐等了您半個多時辰了。”

  臻璿不知何事,問道:“三小姐這會兒在哪裡?”

  “您不在,三小姐不好在您屋裡等著,這會兒在自個院子裡呢。”核桃說完,福了福身,“奴婢這就去與小姐說一聲,讓小姐過去您那兒。”

  臻璿點點頭。

  進屋剛坐下,夏湖卿就急急來了。

  夏湖卿拉了臻璿的手,見屋裡只有桃綾和杏綾,也就不顧及了,低聲與臻璿道:“嫂嫂,四哥哥下午沒和祖母說一聲就出去了,到了這會兒都沒有回來。再過一會老祖宗屋裡該開飯了,要是沒見到四哥哥,我要怎麽說?”

  “還未回來?”臻璿一怔,看了一眼外頭漸漸暗下來的天色,道,“你先莫急,我倒是知道四叔去了哪裡。剛才我去我那莊子的時候,遠遠看到他和香聰上了山。我原本猜測他們是去抓野味,香聰又是個有經驗的,應當無事,沒想到竟然天要黑了也不回來。”

  夏湖卿剛聽到臻璿說知道夏景卿的行蹤時略松了一口氣,可再聽了後頭的話,剛落下去的心又提到了嗓子眼:“上了山?抓野味?便是要抓,這個點兒也太晚了些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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  桃綾皺著眉,與臻璿道:“奶奶,不是說山上黑得早,夜裡又冷嗎?香聰應該懂這些,卻還沒把四爺帶回來,莫不是四爺不聽他的,執意而行?”

  夏景卿的脾氣如何,夏湖卿是知根知底的,講道理重義氣是一方面,膽子也是格外的大,桃綾說的這種情況,還真有可能發生。

  夏湖卿心急如焚:“嫂嫂,要是叫老祖宗和祖母知道,怎麽辦?”

  臻璿不由抿唇沉思,她吃不準夏景卿到底什麽時候回來,要是玩瘋了不顧時間,讓老祖宗和鄭老太太知道了,頂多就是罵一頓打一頓,事後也就過去了。可萬一在山上發生了什麽,她們怕夏景卿被責罰而一直瞞著不報上去,耽誤了時間,後頭的事就不好說了。

  夏頤卿陪著鄭氏回甬州去了,這事臻璿只能自己判斷,她思前想後都覺得瞞下去不好,便勸夏湖卿:“不能瞞著,山上又黑又冷,一會說不準還要起霧,就是沒事也容易出事,我們還是趕緊報了老祖宗與祖母,派些人手上山找去吧。”

  夏湖卿濕了眼角,握著臻璿的手不住猶豫,臻璿和桃綾、杏綾一塊又勸了幾句,她這才用力點了點頭:“我聽嫂嫂的。”

  臻璿見此,與夏湖卿一塊往老祖宗那兒去。

  老祖宗屋裡正要開飯,怡翮帶著兩個小丫鬟在擺桌。

  鄭老太太和大老爺陪著老祖宗說話,見她們兩人進來,招手道:“怎麽了?都苦著一張臉。”

  臻璿上前,把夏景卿與香聰一起上山到現在都不見人影的事說了一說。

  大老爺緊鎖眉頭,道:“這隻野猴子,無法無天了!”

  鄭老太太面有擔憂之色,見外頭已經亮起了燈籠,與老祖宗道:“景卿到底去了哪兒了?山上那麽黑,可別弄傷了。”

  老祖宗點點頭,與老大爺道:“你去同謝管事說一聲,叫他派人去山上找找。”

  大老爺應了一聲,起身出去了。

  謝沛旺也在找孫子,等聽說香聰領著夏景卿進了山,面色刷白。

  兩個少年進山這麽久都沒有一點兒消息,謝沛旺心裡惴惴,可千萬別碰上什麽事了。這已經是初冬了,不少動物冬眠,因而很多凶猛的動物餓了肚子,萬一撞見了野豬餓狼,那可就是倒了大霉了。

  一個是自己的孫兒,一個是東家的兒子……

  謝沛旺不敢再想下去,叫了十幾個莊戶,他親自帶著,點著火把找去了。

  屋子裡氣氛有些壓抑,怡翮衝桂嬤嬤努了努嘴,示意那一桌子飯菜怎麽辦。

  桂嬤嬤俯下身,輕聲與老祖宗道:“老祖宗,四爺就是貪玩忘了時辰。您還記得嗎,當年您那兩個哥哥偷溜出去玩,足足兩天兩夜才回來,您的母親擔心得不得了,整整兩夜沒睡,見了他們回來哭了一頓就去睡下了。您莫擔心,先用些飯菜吧,別損了身子。”

  老祖宗長長歎了一口氣,與鄭老太太道:“罷了罷了,我們吃我們的,臭小子不怕肚子餓,讓他一個人餓著去。”

  鄭老太太與大老爺再擔憂,也不敢誤了老祖宗用飯,陪著在桌邊坐下。

  臻璿與夏湖卿也落了座,各自用了一些,也就停了箸。

  撤了桌,又坐了兩刻鍾,謝沛旺家的匆匆來了,回話道:“老祖宗,香聰是找到了,倒在了山道邊的林子裡,就是不見四爺身影。”

  老祖宗目光凌厲,道:“倒在林子裡?受了什麽傷。”

  夏湖卿聽了這話很是緊張,可憐兮兮看向臻璿,臻璿微微搖搖頭,示意她不要慌張。

  謝沛旺家的趕忙道:“好像是被人打暈的,身上沒有傷口,衣服也還整齊,看起來是被人偷襲,一下子就暈過去了。”

  鄭老太太黑著臉,問:“香聰醒了沒有?”

  謝沛旺家的搖搖頭,她心疼孫兒,可這會兒夏景卿依舊不知行蹤,她不敢在東家面前表露分毫情緒,強壓著眼淚,道:“還未醒,等他醒了,老奴就叫他來給老祖宗回話。”

  老祖宗和鄭老太太皆是面色不虞,她們設想過夏景卿貪玩,也擔心過他遇見了野獸,亦或是山上起霧兩個人迷了路,卻不曾想,他們是遇見了賊人,叫人給算計了。

  香聰被打暈了,那夏景卿呢,是被人打暈擄走了,還是他機靈逃脫了?
  夏湖卿如坐針氈,這事全賴夏景卿偷溜上山,她擔心胞兄,手中帕子幾乎都擰爛了。

  臻璿想起從前,桃綾被天保打暈,醒來之後脖子酸脹,雖無別的外傷,也是躺了一日才能下牀來,要是強撐著起來,就是頭暈眼花。

  香聰即便是醒了,估計也不好過來回話。

  思及此處,臻璿把這些與老祖宗說了一說,又道:“曾孫媳婦想,是不是叫個人去香聰屋子外頭候著,等醒了就進去問一問,香聰也不用起身。”

  大老爺聽著有理,他本就坐立不安,正好借著這個由頭,親自去問話。

  又等了一刻鍾,大老爺才回來。

  香聰已經醒了,他隻記得他和夏景卿遇見了一個大漢。

  那大漢的衣著打扮並不像山野村夫,身形健碩,像是江湖人,他自言不熟悉這一帶的山路,一不小心迷了方向,香聰好心給他指路,不料後頸被狠狠敲了一下,後頭的事情,他也不曉得了。

  夏景卿依舊沒有下落。

  臻璿有一樣想不明白,無緣無故的,那個大漢為什麽要帶走夏景卿。劫走一個姑娘還能說得通些。

  鄭老太太閉著眼深吸了幾口氣,壓了心中情緒,才與老祖宗道:“明日天一亮,就叫人下山去報給頤卿,再去官府報個案。”

  老祖宗慢慢點了點頭:“如此甚好。”

  正說著話,外頭院子裡突然一陣喧囂。

  怡翮出去打探,沒一會就急急趕了回來,面有喜色,可她還沒來得急說話,簾子就被掀了起來,紫衣身影衝了進來,正是夏景卿。

  明明是冬日裡,夏景卿滿臉都是汗,他抬手一抹,手上的泥又沾在了臉上,把原本就髒兮兮的臉弄得更是黑一塊白一塊的,他抓起桌上的茶壺,對著壺嘴咕咚咕咚灌了幾口,這才緩過一口氣:“真是嚇死我了。”

  (本章完)