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99章
第二天，蘇荷跟謝樓去了私人醫院， 王惠醒了， 偏頭看著窗外。值班的護士說她今天精神狀態好一些， 蘇荷走到王惠那邊坐下， 王惠收回看著窗外的目光， 落在蘇荷的臉上。蘇荷拿起一旁的蘋果， 低頭削著。
削蘋果也是一門技術活，學做飯的時候，花雕這些都要學。外婆手藝擺在那裡，蘇荷學得要像外婆一些， 王惠就基本學不會， 她看著蘇荷的手指，有些愣神。
將蘋果切好了，蘇荷放在盤子裡，說道：「吃點水果，看護弄早餐給你吃沒有？」
這邊環境比人民二院要好太多了， 雖然也是單間的，可是這邊就像個公寓似的。
王惠拿起一塊蘋果，往旁邊看了一眼， 謝樓坐在斜對面的沙發上， 正看著手中的平板， 長腿交疊， 一副懶洋洋的樣子。
王惠咬了一口蘋果， 挪回了視線， 說：「吃了，就喝了點兒瘦肉粥還有小菜。」
蘇荷嗯了一聲，說：「我把你的行李從周家拿出來了，我準備接你去海市那邊的醫院。」
「你有意見嗎？」蘇荷多加了一句反問，王惠咬蘋果的下顎緊了緊，她看向蘇荷：「我這個病是不是很嚴重？」
「可以治療。」蘇荷靠著椅背。
「但是前提是你得跟周博源離婚，你會離嗎？」蘇荷緊盯著王惠看。
王惠閉了閉眼睛，吃蘋果的動作卻停了。
她把蘋果遞給蘇荷，「吃不下了。」
蘇荷接了就扔在垃圾桶裡，態度依舊那樣，看著王惠沒有挪開視線，有點緊迫盯人，好一會兒，王惠才說：「其實我很早就想離了。」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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「我想你嫁個有錢人，能帶我過去，我就能離開周博源，跟著他的日子太苦了，我根本不適應。」王惠說道。
蘇荷：「你不能想著要過以前的日子，現在這種日子你應該也得習慣。」
王惠點頭：「我習慣了。」
自從輸了那三十多萬後，她才真正地從飄渺的雲端跌了下來，落在地面上，看清楚了自己的處境。
但是沒等她思考自己過去的一些做法，就被周語語一路刺激。
她幾乎是被周語語逼著承認她欠了周家的，後來這個觀念就深入她腦海裡，她欠了周家的，得還，於是她就沒再敢去想離婚的事情。
「你能習慣就好，接下來的事情，我來安排，你好好治療？」蘇荷拿起一片蘋果，哢嚓咬了一口，道。
王惠看著女兒沉靜的面容，突然發現蘇荷不知不覺中變得如此獨立了。
她點點頭：「好。」
「回到海市後，你簽離婚協議。」
王惠手捏了捏被子，很小地嗯了一聲。
跟周語語的關係破裂後，這直接影響了她跟周博源之間的感情，再加上亂七八糟的事兒，最後磨掉了那僅有的一點兒感情，也讓王惠明白了在周博源的心裡，他的女兒永遠是最重要的，其他人都得靠邊站。
*
王惠還得在私人醫院再待兩天，到時私人醫院有專車送她過海市的總院，蘇荷就沒帶她走，而是跟謝樓先回了海市，顧晴打了好幾個電話給謝樓，讓謝樓把人帶回本家，謝樓沒答應，直接回華東新城區。
開了兩天的車，謝樓有些疲憊了，拉著蘇荷躺在牀上發懶。
蘇荷摸著他的臉，問道：「有沒有什麼辦法能更快賺到錢？」
謝樓半睜眼，狹長的眼眸看著她，好一會兒，嗤笑一聲：「你嫁給我不就立馬能賺到錢了？」
蘇荷揪著他的耳朵，把玩：「不是這樣的，我說的是我自己賺。」
王惠要治療，肯定需要一大筆錢，沒病沒痛她手裡的錢能過好長一段時間，但是現下攤上這事兒。
得多點兒收入才行。
謝樓唔了一聲，翻身把她摟在懷裡，低聲道：「過年去把你手裡的那兩套房子賣掉，我收回本金，多的算你的。」
「不行啊，我怎麼能這麼不勞而獲？」蘇荷在他懷裡鑽了鑽。
謝樓閉著眼睛，有點發困：「那賺的我分百分之二十就行了，本來就是你的功勞，沒有你，我都沒辦法多買兩套房子，多賺一點兒。」
蘇荷想著還是說不行，謝樓猛地睜開眼睛，眼眸裡帶著一絲不耐煩：「我都這麼說了，你還不行？你打算跟我清算到什麼時候？」
蘇荷沒想到他突然發難，愣了愣。
謝樓似是清醒了，一把捏住她的下巴，居高臨下地說：「我現在明白地告訴你，這錢你要也得要，不要也會進你的帳戶裡，都他媽的要訂婚了，還在跟我清算，以後你過你的我過我的？」
蘇荷下巴被捏痛了。
一秒後，她說：「你下去。」
「去哪？」謝樓不耐煩地反問。
蘇荷眯了眯眼：「下去找鍵盤跪。」
「老子不跪了，這事兒你的錯。」謝樓說完，翻身下牀，扣著襯衫領口，赤腳大步地往書房走去。
蘇荷在牀上待躺了一會，撐著手臂坐起來，腳踩在地毯上。
思緒有點混亂。
她想的是，謝樓能帶她買點兒股票，或者弄點兒別的投資，她還是有點存款的，畢竟謝樓賺錢的手段一向很行。
肥水不流外人田啊。
誰知道他要給現成的，她哪敢拿啊。
還發脾氣呢。
蘇荷起身，從衣架上拿下自己的小包，倒出外婆交給她的存摺還有幾張銀/行/卡。老人家都喜歡把錢放存摺裡，蘇荷點開各大銀/行/卡的APP，低頭用手機算帳，算算她手裡有多少錢。
看看能不能玩點兒來錢快的投資。
敲著算著。
房門口砰了一聲。
蘇荷拿著手機抬頭，謝樓冷著臉，提著鍵盤看著她：「你為什麼不過來撒嬌哄人？」
蘇荷：「……我沒錯啊。」
謝樓咬牙：「所以我錯了？」
蘇荷：「發脾氣就是錯了。」
謝樓操了一聲，鍵盤扔地上，直挺挺地下跪後，吼道：「把你的存款拿過來我看看！」
蘇荷坐著沒動：「你別凶。」
謝樓抿了抿唇，嗓音溫和了幾分：「老婆，讓老公看看你有多少錢。」
蘇荷這才抱著一堆的存款還有卡跑過去，蹲坐在謝樓跟前。
謝樓的襯衫有些鬆鬆垮垮的，胸膛敞了一大半出來，他低著頭，修長的指尖翻著蘇荷的存摺還有翻看她剛剛打開的APP。
好一會兒，謝樓冷笑一聲：「就這麼點兒錢，還想要玩兒投資？你以為買個股票幾十萬足夠了嗎？」
蘇荷震驚：「不夠嗎？」
謝樓捏住她下巴：「賺大錢，就得有足夠的資本，你以為穩賺不賠的嗎？你是不是傻？」
蘇荷：「……其實我這個錢不少了。」
加起來有八十萬左右。
謝樓眯了眯眼：「你跟我借，我帶你玩，那兩套房子估算能賣六百多萬，除掉成本，能有五百萬左右，玩點兒別的，不要玩股票。」
蘇荷：「跟你借？我借不起啊。」
「借得起，用你的身體借啊….」
蘇荷臉一紅，抓著他的領口，謝樓笑了兩聲，摟住她，低頭吻了吻道：「你這錢真的太少了，求求你了，不要拿出來丟人現眼。」
蘇荷：「…….」
你滾啊。
*
謝樓的賺錢還是玩兒房地產，那麼玩這個確實八十萬不夠。年底的時候，謝樓帶著蘇荷去了Y市，賣掉了那兩套房子，因為填的是蘇荷的帳號，一眨眼蘇荷的帳戶多了七位數的錢。蘇荷看著都慌。
謝樓拿著她這張卡，帶著她在Y市逗留了三天，看了十七個樓盤。
最後用這七位數，全款買了兩個社區各一套房子，小兩居的。
隨後轉頭去了區政府附近買了一套正房三房的房子，按揭的，蘇荷手裡一下子有多了三套房子。
謝樓低聲說：「我畢業的時候，把這三套賣掉。」
蘇荷已經麻木了：「哦。」
謝樓買的這三個樓盤都是很新的，看不出能漲的樣子，可能區政府的那個會稍微好點兒。
在Y市的最後一個晚上，謝樓拉著蘇荷在窗臺上做/愛，蘇荷累得渾身發抖，完事了窩在他懷裡。
謝樓低頭喂她喝紅酒，回頭拿了平板出來，點開了一個地圖，舉在蘇荷的跟前，讓她看，低聲問道：「你覺得哪塊地比較好？」
蘇荷一看，是B市郊區的地。
B市郊區是很荒涼的，有一個石化公司在那裡，怕污染所以沒什麼人住在那裡，石化公司在B市市中心起了一個社區，專門給員工當福利，所以這些員工白天坐公司的車去上班，晚上回到市中心住。
也帶動了那裡的飲食行業。
蘇荷看著離石化公司這麼近的這個地，不知道謝樓買來幹嘛，她點了一個片區說：「這裡稍微好點吧。」
至少離石化公司遠點兒。
謝樓低笑了一聲，拿起手機，不知道跟誰打電話。
把那塊蘇荷點的地買了下來，一千八百多萬。蘇荷猛地坐直了身子，差點摔到地上去，謝樓伸手撈了她回來，挑眉：「嗯？」
蘇荷震驚：「你這就買了啊？你買了？」
謝樓手順著她的浴袍往裡摸，說：「看好就買，不能耽誤，這地你看的，賺了分你一半。」
「那要是不賺呢？」這破地方離石化那麼近，誰要啊。
謝樓喝了一口紅酒，堵住蘇荷，喂給她用舌尖舔走她唇上的酒液：「不賺就是你運氣不好唄，你得欠我九百多萬….」
蘇荷差點哭起來。
謝樓忍笑，抱著她壓在牆壁上，抵了進去。
「好了乖，我們玩點兒開心的。」
蘇荷：「謝樓你個混蛋。」
*
因為這塊地，蘇荷過年都過不好，有點懨懨的，但要去看王惠，蘇荷還是打起精神，雖然可能欠九百多萬，但是謝樓抵不過她磨蹭，用了二十萬給她買了兩支股票，每日都有進賬，唯一有點麻煩的是要盯盤。
謝樓教了她，她還不是很懂，還在學習中。
加上上次賣掉了那兩套房子後，雖然又買了三套，但還剩了點兒餘款，謝樓看不上那點錢，就說給她當生活費。
蘇荷竟然算是小賺了點兒，這種感覺還很奇妙。
王惠精神好了很多，蘇荷打算過年接她出去吃頓飯，吃完了再送回來。
這次拿來的還有周博源簽的離婚協議。
王惠看到蘇荷過來，很開心，起身坐著，問道：「吃飯沒？」
蘇荷坐下，點頭：「吃了，你今天吃了什麼？」
「還是那些菜，挺清淡的，我挺喜歡的。」王惠說，蘇荷將周博源的離婚協議書遞給王惠，王惠看了一眼，就放在桌子上。
蘇荷跟王惠說了過年接她出去吃飯的事兒。
王惠想了下，道：「還是不了吧，我在這裡挺好的。」
她在這裡交到一些朋友，沒事病房之間串門，平靜而舒適。
蘇荷：「那到時再說。」
王惠點頭：「對了….周律源是不是被企業裁員了？」
蘇荷想了下，「好像是的。」
只是聽說而已，王惠呵了一聲：「周語語該不會輟學了吧？」
對周語語，王惠如今精神越好就越恨，就越明白她的惡毒，而人一旦厭惡一個人，她過往所做的一切所帶的心機全被帶了出來，比如周語語之前總纏著她，讓她冷落了蘇荷，還有周語語之前所說的每句話，都暗藏玄機，挑撥離間….
王惠前段時間精神還因此失常過，就因為想起了這些事情，明白了這些事情。
蘇荷搖頭：「不清楚。」
王惠沒再問，跟蘇荷聊起了點兒別的，回頭了，往門口看一眼。蘇荷知道她在看什麼，說：「他今天沒忙，很忙。」
年底了，公司事兒多，週六日謝樓都沒得休息。
王惠嗯了一聲：「我想親自跟他道歉。」
蘇荷：「下次吧。」
王惠：「好。」
蘇荷又坐了一會兒，才起身離開。她考到駕駛證了，買了輛豐田開開，這錢是賺股票買的。
謝樓見她提了車回來，還這麼醜，又發了一通脾氣。
因為他剛訂了輛保時捷。
準備給她的。
結果她寧願開著輛破車。
*
離開醫院後，蘇荷直接去公司，車子開到地下車庫，就碰上謝樓的黑色捷豹，謝樓坐在車裡，解開領帶，搖下車窗看著蘇荷。
蘇荷衝他一笑。
謝樓眯了眯眼看著她這輛破豐田：「去看了你媽回來？」
蘇荷推開車門，拎著包，往他那裡走去，伸手幫他把領帶弄下來。
謝樓挑著眉看她。
蘇荷將領帶卷起來，放進小包裡，問道：「去公司？」
謝樓拿起一旁的手機，說：「你先上去，我打個電話。」
蘇荷點頭：「好。」
謝樓捏她下巴，湊上去親了一口，隨後鬆開。
蘇荷拎著包進了電梯。
謝樓看著她的背影，支著下巴，看著蘇荷的那輛車。
這車十五萬不到的配置，除了醜沒別的了，一秒後，謝樓啟動捷豹，車子往豐田那裡去，幾分鐘後。
謝樓從捷豹裡出來，指尖勾了勾領口，上了樓。
*
公司的人見謝樓來了，立即安排開會，這是今年的年終總結會議，也是最後一個大會議了，蘇荷三個實習生都要參加。
整個公司的人擠在會議室裡，人跟人手臂相距很近，蘇荷跟小瑤坐在最後的位置。謝樓敞著領口，懶懶散散地帶著李助理走了進來，在最前面的位置坐下，挨著陳曜，他支著下巴，看了眼尾巴的蘇荷。
蘇荷也朝他看一眼，就挪開。
會議開始，每個人都要上去講去年的總結。
劉娜，林會計，等等，她們都講得很好。
謝樓垂著眼眸，偶爾跟李助理聊兩句，大多數都是冷冷冰冰的，其他員工看著都有些怕，上去有些還哆嗦。
蘇荷上去時。
謝樓微抬下巴，狹長的眼眸落在她臉上。
蘇荷被他盯得都緊張了，手稿都拿反了，後來她偷瞪了他一眼，謝樓揉著唇角笑了一聲。
這個年終會議開得很長。
三個多小時。
最後的總結是陳曜上去講的，謝樓率先離席，他發了一條微信給蘇荷：「在公司等我。」
蘇荷現在自己有車，當然還是自己開車方便，她就沒回。年終總結大會圓滿結束，所有人鬆了一口氣。
蘇荷跟小瑤三個拿著本子離開會議室。
天色還早，公司不少的人一個個地收拾了離開，蘇荷收拾得有點慢，回過頭來，公司沒什麼人了。
她正起身，劉娜李助理還有陳曜從辦公室裡出來，三個人看到蘇荷，招呼她一塊去開車。
蘇荷拎著包笑著走出來，跟劉娜走在一起。
在電梯裡，劉娜問蘇荷：「謝總剛出去了？」
蘇荷點頭：「是啊。」
劉娜點點頭。
電梯到了負一樓，四個人從電梯裡走出來，蘇荷的手機也跟著響起，她看到謝樓的黑色路虎在，她擺了擺手機，示意自己下來了。
隨後她掏車鑰匙，往她的愛車走去。
到了那車跟前，她整個人愣住了，車頭蓋翻了起來，車子大面積撞傷。
「臥槽，什麼情況？」陳曜在後頭震驚地道。
劉娜：「蘇荷你發生車禍了？」
「上班前看的時候還好好的啊….」李助理扶了下眼鏡，也有點不可思議。
蘇荷站在自己的車旁好一會兒，才轉頭看向謝樓的那輛路虎，如果沒有記錯，他開會前開的是捷豹。
陳曜：「謝樓這狗男人怎麼換車…了？」
蘇荷頭頂冒煙。
路虎的車窗搖下，謝樓懶懶地探頭出來，蘇荷衝了過去，伸手進去，抓著謝樓的襯衫領口。
蘇荷吼道：「下車….」
謝樓眨了眨眼，乖乖地下車，低聲地喊道：「老婆？」
蘇荷用力地將謝樓摜在車門上，完全沒顧這是在哪裡，直接扯著他領口往下拉，逼問道：「我的車是不是你弄的？」
謝樓不得已只能低頭，彎腰，低沉的嗓音有點兒哀求：「老婆，給我點兒面子…..」
劉娜李助理看到這一幕，都待了。
劉娜咳咳了兩聲。
李助理扶了下快掉到地上的眼鏡。
大約一秒後，陳曜爆出大笑：「哈哈哈哈哈哈哈蘇荷，弄他！給什麼面子！」